当我在电视上听到“宋庆龄基金会”的时候,泪水如决堤般涌落下来,李昂错愕地看着我,“why?”。
我说,你不明白,这几个字如同铁锥一样可以扎进我心里。
他若有所思的看了看我,随后点了点头。
此刻,我和李昂正在北京五棵松附近的旅馆里,一小时前入住,此行的目的是为了见一个女孩,准确的说是李昂要去见一个女孩,至于为什么我也在这儿,是因为他说这个姑娘惊为天人我一定要来看一看,我一听就知道他在胡扯,但我还是来了。
他给我看了看女孩的照片,确实是美丽的姑娘,是那种你在大街上看到咬牙切齿,恨不能够的漂亮女孩,李昂说只有这种姑娘才值得两个人穿行两百多公里过来见她,但我心里一直有个疑问没跟李昂说,既然姑娘这么漂亮,你怎么知道她P没P图?
滴答,滴答,滴答,时钟一秒一秒地跳动着,我听到了一阵某种机器运行时的声响,那种安静地,细微地,很难注意到的响声,在凌晨的两点四十分,它成了一种巨大的轰鸣,我已经失眠两个月了,躺在床上,双眼紧闭,却丝毫没有睡意,两点四十分,我在黑暗中。
第二天我们出发前往约定好的见面地点,景山公园,“马上就能见到她了”,李昂说,但我已经没余力去回应他了,我看着面前黑色短发下一双清澈地眸子在闪闪发光,那光亮只是地铁穿行时映照下来的灯光,但此刻我却相信那是她眼睛里的星光,她一定藏了一整颗宇宙在里面,我没办法移开我的眼睛,她就在我面前三十厘米的地方,好想认识她,但是此时我已被恐惧笼罩,能不能和你认识一下,我在心里默念,能不能跟你交个朋友,我只是在浪费生命,能不能向你靠近一点,我已在黑暗中无法自拔。
她抬起来头来,我仿佛被是在被神看着,“怎么了?”
我完全抵抗不住这种注视,大脑一片空白,快说点什么,你好美阿,蠢,我爱上你了,更蠢,你是夜空上的月亮,蠢上加蠢。
我被困住了。
“我们是做游泳健身的,要凑任务的姐姐,帮帮忙了,到时候要办卡的话可以给您优惠哦”,李昂说。
三个小时后,李昂终于见到了他心爱的女孩,那个200公里的女孩,她漂亮吗?她很漂亮,但是空洞的美,她漂亮吗?她不漂亮,千篇一律的精致。
我坐在景山最高处的楼宇阶梯上,背后是偌大的故宫皇城。
李昂说,明天在后海碰面。
这不是我第一次坐在这个石阶上。
“你们是哪个健身俱乐部的?”
上一次遥望这紫禁之巅时是两个人。
“并没有什么俱乐部”,我发消息给林洛。
现在是独自一人。
“果然是骗人的”
那一起度过的日子到底有什么意义。
“我只是想认识你”
当时我不明白失去你意味着什么。
”为什么想认识我?”
那时候很快乐,却浑然不知。
“能不能见你一面?”
“你还没说为什么想认识我?”
“我在这里唯一想做的事就是见你一面,在我离开之前,我想再见你一面”
“说的好像是要去死一样”
“是跟去死差不多,在北京消失去另一个地方存在,当对一个再也见不到的人失去印象,那这个人对你而言就已经死了”
“奇怪的说法”,林洛说。
我一直以为像林洛这样的女孩是不必搭理我的,她们是被小心栽培的玫瑰花朵,而我只是一棵野蛮生长的无名杂草而已,她们何必低头向这卑劣的野草展示美丽呢。
“一万块钱,最少一万块钱”
面前两位社会人士叫嚣着,我依靠在窗边,看着坐在床上假装哭泣的200公里,一小时前我收到李昂发来的微信,他被仙人跳了。
明明是个为爱千里赴约的桥段,怎么就成嫖娼了呢?
“给不给钱”。
李昂靠在墙上笑着说,“没有钱”。
我仔细地观察着房间里的角落, 一万块钱,我心想,这200公里可够贵了,她还漂亮吗李昂?
旁边的窗户上是没有防护栏的,这是二楼。
“跳”。
似乎没那么无聊了,我和李昂一起翻越了出来,开始逃跑,这不是一个崇尚英雄主义的人会干的事,李昂说,英雄为了伟大的事业会选择卑贱的活着。
霎时两位社会大哥也双双落地,一边叫骂着一边追过来。
“快打开支付宝”,李昂大喊道。
我回头一看,后面两位正在不远处解锁共享单车, 北京自由骑行锦标赛在夜晚九时拉开了帷幕。
我们在北京的马路上,在胡同口,在南锣鼓巷,在什刹海,骑得双腿发麻,骑得失去知觉,我感觉我的肺部快要爆炸,我吸入的氧气太多,我醒着的时间太长,我拖着车子翻倒在地,躺成一个大字,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朝着坐在我旁边的李昂说,“她漂亮吗?”
“漂亮,我寻求就是她的漂亮,我不在乎她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只想在她身上证明我的存在,在那一进一出当中,确定我还活着”
“这么,没有意义,的吗?”,我大口大口的呼气。
我一猜就知道李昂不会悔恨,他跟我最大的区别就是他永远都不会后悔,他疯狂地践行着自己的个人道路,绝不后退,即使这两百公里,换来只是这一身的疲惫也在所不辞,李昂永远在前进,不会被过去的负重所累,但是他到底要去哪里。
“所以说,你为什么会为宋庆龄基金会流泪”,李昂指了指对面,我顺着看过去,是宋庆龄故居。
我把视线移回夜空,月亮这会正对好着我的脸 ,“我曾经跟一个女孩来过这里”。
“然后呢”
“然后她...”
我话还没说完,林洛的脸忽然映入眼帘代替了月亮,她弯着腰披散着头发,好奇的看着我,“你们在干什么?
“很美”
跟林洛认识之前,我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去死,意识无法遏制的想象开枪自尽的画面,子弹在我的头颅穿过,在我的下颌穿过,在我的口腔,颌骨,两眼之间,“砰”的一声,结束一切。
但现在我想活下来。
林洛问我,“你喜欢我吗?”
我根本不了解她,我喜欢她只是因为她好看,因为她的美丽才想活下去,活下来的理由既然这么肤浅,那么想死的理由肯定也聪明不到哪里去,这只是一种生物性的爱,我想,像狗去追逐被丢出去的飞盘,这只是一种下意识的爱。
李昂说,爱情是个谎言,是两个人一起演出的幸福喜剧。
但这热烈的期冀是怎么回事,这回绕在是脑海里的眩晕,渴望去拥抱对方的心情,她娇艳欲滴的红唇,我的灵魂都想冲出身躯。
“我爱你,这听起来就像一句假话,但我绝不骗你,我确确实实的爱你,你肯定不信,我也解释不清,我不了解你,甚至除了你的名字之外都不知道你是谁,但是我实实在在的爱你,在我存在之前我就爱你”
“你怎么证明?”
我倾过头去吻上林洛,紧紧的拥抱着她,贪婪地吮吸着她湿润的嘴唇,“我无法”,划向她的脖子,“用语言”,吻在她的肩膀上,“证明”。
只能用身体来表达,这是一种肮脏的想法。
爱情绝不是稳定,不是理性,也不是一场交易,这个人符合标准才与之交往,房产证上的名字才是我真实的爱人,爱情绝不是充满希望的,绝不是可以维持的东西,它最好的验证方法是不可能,是毫无希望。
我压在林洛的身上,我知道我们早晚都会分开,我揉捏着林洛的乳房,她最终会嫁给一个符合实际的男人,我进入林洛的身体,我们有无法越过的沟壑,但此刻我是如此的爱她,这就是我活着的全部意义,“我永远爱你”,我对林洛说,“在我们分开之后”,伴随着身体上的流汗,“在你嫁人之后”,疲惫,“在我死去之后”,荒诞,“我都永远爱你,因为我有对你的爱,所以我才能得以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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