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父母的孩子--- 一、''贼'

作者: 田芯蕊 | 来源:发表于2019-05-14 10:29 被阅读3次

    引子:

    曾在少年时代看过世界名著《欧也妮葛朗台》,对小气鬼葛朗台的小气行为觉得震惊,觉得他是一个可气可怜又可笑的人。

    那时,觉得所有的不好的事情都是别人的故事,别人的悲剧与笑话。

    可是,当四十年过去了,再回首尘埃旧事,枝枝蔓蔓的件件剥离开来,命运露出它的真相来已是不惑了。

    是的,那时我看别人的故事,却浑然不知, 现在才知,其实我又何尝不是别人的故事呢。

    写它,是要有勇气的。

    但一个人,她一生最 大的努力与收获不就是认识自己,反思自己,改正自己,把一切的经验与教训提炼给自己的后辈,让她少重蹈复辙吗?

    所以,我愿意写。

                                一、  '' 贼''心的启蒙

    在六七岁的样子,在二舅家。

    记得二舅家没有人,父亲带着我在他客厅里翻箱倒柜,在餐边柜里发现了一大罐糖果。

    父亲说 ,拿点放到兜里吧。

    我人小,可兜多,有衣兜裤兜,而且每个兜都很大。我放了许多的糖果到兜里,是那种当时少见的很贵的奶糖,二舅是当地有名的医生,他经济条件好。

    父亲说,再拿点吧。

    我不敢,因为大罐子里的糖已经去掉一半了。

    没关系,他们不会知道的,父亲说。

    于是那罐糖最终只剩了五分之一吧。

    我有点紧张不安,但父亲宽慰的笑很快让我忘记了一切。

    记忆中,父亲带我走亲戚时,碰到我爱不释手的小东西时,总是会鼓励我拿走,安慰我说,没关系,他们清不到的。

    后来,镇里面赶集,和小伙伴们甚至我独自一人,在小摊前,佯装着要买那些小耳环小戒指,看着看着,试着试着,暗自夹一个在指缝里拳心里或者另一只手里,成功了两三次,后来被识破了但没有受到惩罚,自此不敢再去了。

    自此不再有先行设计好的贼心了。

    但是,贼心在某个时刻总会生起。

    比方说母亲在买西瓜时,我拿了一个已过了称的瓜就走了,这 样在最后母亲算总账时别人总会忘了我先拿走的那个西瓜。

    父亲母亲知道了,虽然没有表扬我,但都是一番喜意,很庆幸那卖瓜人的疏漏。

    即使是母亲,在我儿时的记忆里,是一张拉长的从不笑的脸,可是有一次,那应该是六岁左右,晚上,带我去学校上厕所回来(母亲彼时是一位严肃的农村民办教师),经过一块菜地,母亲突然蹲下去,在菜地里翻出一个西瓜掐断茎,并且要我不做声,我很吃惊,在黑夜的掩护下,母亲带走了它,想必那瓜是不香甜的,因为我从来记不得那瓜是如何的味道了,但这却是我儿时对母亲最深的记忆。

    还是六、七岁的样子,在读幼儿园了,和一个表姐很要好,经常在放学时,不是到她家里住就是到我家里住,亲戚们经常表扬我们俩的友情,母亲也总是笑着认同,有一次,我带着表姐回家,母亲在一旁板着脸骂我,只晓得常常带到我家里来,你就不晓得到多到她家里去。我才想起,我连续两天带她到我家了,可是她是我妈妈的姐姐的女儿啊

    九、十岁的时候,每天放学回家,必经一铁路。乡村小站,停留的多是让道的货车,有一次,老远就闻到一股香味,只见一节货车上人头攒动,很多的同学也有个别的大人,车上车下的上窜下跳,大呼小叫,拿书包装,扯衣服兜,很是热闹,我也迎上去,但我天生文静懦弱,行动迟缓,不待我爬上去,我猴一般敏捷的堂兄塞给我几个苹果,要我别争抢着爬车以防跌倒了,很快这节车上的苹果就损失了五六件,车站的工作人员急剧地吹起了发车哨,我贪心的堂兄才在车子起动后才满载着胜利果实不舍地从车上跳下来。

    九十年代的穷乡僻壤,苹果甚至是过年也吃不上的珍稀物品,现在这么易而得之,得之的家庭都洋溢着喜气,我带回苹果就象为家里立了大功,可是我还是很遗憾对母亲说自己没能亲自上车没能多拿点回来。

    母亲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但给了我一张稀罕的笑脸。

    她跟别聊天,好羡慕一个住在铁路区的铁路家属同,说她家里有钱了,甚至连烧饭的柴火都省了,她都是晚上去搞那些停着的车上的东西,包括煤炭,自己用不完还可以低价卖给别人。

    母亲的笑脸就是我的风向标。

    彼时,母亲已经不再担任乡村教师了,但她是比较活络的人,在乡火车站旁边开了一个小商店。十里八村的搭乘火车都要经过此,生意还不错。有天,母亲发现有两瓶罐头坏了,原来是有人在罐盖上用针打了眼。父母亲一下就找到了我,因为哥哥和妹妹他们是不会这么做的,他们要么不吃,要么吃了罐头扔了瓶,而只有我,想吃但舍不得家里承担损失,于是用针眼打个洞喝了一些罐头的水,期望着再有人能买走。父母亲同样也没有批评我,只是说罐头也就是水好喝。

    我的哥哥很聪明但是他不爱读书,初中留了两级,抽烟打架动辄离家出走,经常偷家里的钱,母亲被他气得吃不下饭,父亲还用扁担打过他,可是有一天母亲有天语重心长在劝他,家里就只有你一个儿子,你只要听话,哪样不是你的呢。

    年少的我很迷惑,这个家怎么会都是他的呢,他那么不听话,父母那么不喜欢他,而这个家这么贫穷,又有什么东西能给他啊?

    十一岁那年,我转学到父亲工作的县城里读中学了。

    初到县城,我印象最深刻的事是,母亲带我去县百货公司买梳子,母亲问了一个,售货员淡淡地告诉她价格,母亲再问了另外一个的价格,售货员冷冷地告诉她价格,母亲像突然被人狠狠地踩了一脚,发痛地大声惊叫:啊——呀呀!……,这么贵!买不起。她的惊叫声引来了商场的大片目光,我咬着唇低着头跟着她走出商场。

    十三岁那年,我的家乡出事了,铁路公安在一夜之间抓走了村里二十多个青年,其中就包括我的堂兄、我的堂姐夫。

    父亲说,在大伯家里,铁路公安搜出了很多钱包、化妆品,那都是堂兄带给家里的“战利品”,堂兄他们后来成立了自称为“铁道游击队”的组织,发展到了上客车抢劫旅客的财物。

    母亲说,堂兄这个人,从小就不学好,就顽皮爱偷东西,还到偷过我家的猪油吃,如果有人告状,伯父还是会打他,但没有效果的。

    堂兄被判有期徒刑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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