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限

1

七月一日，夏天开始真正拉开序幕。清晨五点半起来，穿进一条街，平时这里熙熙攘攘，人多得让人看不到自己。此刻却空无一人。

即使没有车辆，红灯的时候仍旧习惯性地站在斑马线的路口。似乎能听见空气里水汽分子在气温的作用下开始剧烈运动的声音。

走到一个不知名的隐藏在高楼之间的寺庙前面，心里立即变得虔诚而无欲望。转身一只小狗瞪着我，跟我对视了三秒钟，然后开始狂吠，吓得我不敢动。

主人立即唤了好几次狗的名字，安抚它的情绪。

我仍旧不敢动，对狗主人说，“我怕它。”

狗主人一边抚摸狗的头，一边抬起头看了我一眼，“它在便便，你把它吓着了。”

“……”

2

晨间很多起早的老年人，在宽阔的马路边慢跑、散步或遛狗。

一个阿叔看了我一眼，我也看了他一眼。

然后两个人都瞥过眼，以示礼貌，也为了避免尴尬。

在国外的时候人和人几乎不会对视，但只要遇到中国人，来者互相打量一眼，然后眼神各自飘开。我也有这个习惯。

在上海，似乎人和人的气质显得很分明。走在路上，你看到一些中年男子以及阿姨的模样，就能够判断那是上海人。他们有一种气质，好像高贵又精明，热心又冷漠。即使你学会了他们的语言，仍旧学不会他们的气质。

你不能说他们是不好的，毕竟，这些与你关系并不大。

3

一个骑着自行车后座带着一个小朋友的阿叔停下来，对着车后面好几米的人破口大骂，那人也是位上海阿叔，估计是两人差点撞上了。根据语气和语速来看，战况激烈。但你不必担心他们会打起来。

君子动口不动手，似乎是这里吵架的哲学（我觉得挺好）。

有次在地铁，一个阿叔眼看地铁门开了，一个劲儿冲进去抢座位，碰到了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年轻小伙也是上海人，语气柔和说了阿叔几句，那阿叔估计脸挂不住，冲着那小伙开骂。

阿叔声音很大，整节车厢都听得见，当然小伙也是。小伙一把把背包扔在座位上，站起来，一个步子走到阿叔面前，两个人都撸好袖子，鼻子快对着鼻子了，就差撸拳头了。

我吸了口冷气，瞄了车厢里周围其他人，以防打起来的时候是否有劝架的人。

就在众人都觉得气氛紧张，千钧一发的时刻，两个人居然奇迹般地互相回到座椅上，面对面坐着了！册那！

不要轻易相信上海人的吵架。

4

有个师兄也是上海人，人非常好，经常给我讲一些有趣的事情。上次聚餐，他说起了他的一个朋友的事情。

那个朋友的爸妈老来得子特别宝贝他，从小说什么依什么，想要什么给什么，从小到大一切事情父母包办。大学是父母托关系进的，考试的时候眼看要挂科了多亏了那位老师是他父母朋友的亲戚，很是“照顾”他才顺利毕业。工作是爸妈找的，在一个小国企呆着日子很舒服。每个月工资直接交给爸妈，自己不高兴操心这个事情，没钱了就跟爸妈要。

前两年他喜欢上了一个比他大三岁的女的，这在他那已经七十几岁的父母眼里，简直是大逆不道，“怎么可以找比自己儿子大这么多的媳妇！？”

老两口非常反对，那个朋友脾气上来了，硬着口气说，“我就是要跟她在一起，看你们能熬几年！”

“后来他跟那个女的谈了两年多，还是分了。”师兄说，“我一早就看出来了他们肯定不行。”

“为什么？”

“一个从小都听爸妈话的人，一切都被爸妈决定的人，怎么可能按照自己的意愿做？他想这么做，但他爸妈不高兴，那不是他爸妈喜欢的样子。他都三十几岁了经济还是不独立，如果他想按照自己的意愿过，他要钱没钱，要房子没房子，他凭什么去做成这件事？他爸妈不给他，他就不可能自己去实现。他最后还是会乖乖地回到他爸妈身边，活成他爸妈希望的样子。”

“而且，”师兄继续吐槽，“前段时间看到他一直在说想要换工作，我们问他为什么不去找。他说，等爸妈给他找。”

想必说到有关地域的问题，会引起一些让人不太开心的情绪，但每个地方的人都有其特点，无法评判好坏，况且，我们看到的只是一部分人的生活状态。

而成长过程中，或者一辈子都以一种原本的状态生活着的时候，是无法接受外来的不一样的观点或行为的，这就是“碰撞”。争论事情的方式不同，评判输赢的形式不同，教育方式的不同……你认为他不对，他认为你不对。

5

昨天追了《权利的游戏》第六季最后两集，“私生子之战”中看到snow一步步陷入小剥皮的陷阱的时候，真的是对snow有种怒其不争的感觉（还是爱他，谁让他这么帅啊）。

Snow啊snow，你都死过一遍了，为啥还跟上一季一样不长脑子？！连sansa都看出陷阱了啊！你为什么还这么感情用事！

当我们评价一个人的时候会用一些词汇来描述其特征，比如snow，除了“帅”、“好心”、“正义”、“勇敢”之外，我认为他还有“感情用事”、“不懂人性”的特点。这是一个人的特征，但是某种程度上，也是一个人的局限的外在表现。作为观众，通过这几季整个剧情发展，我们可以发现snow有好多次的地方因为“感情用事”而让自己或者自己爱的人受伤，包括他的那位野人情人，以及丢了一次自己的性命。

当第六季他活过来组织军队挑战小剥皮的时候，我是灰常激动的，你想一个人都活过来了，剩下的主角不就是他了么？

但是当看到他孤身上阵，在小剥皮的乱箭中无助、迷茫、痛苦的模样，让我不禁感叹，一个人的身上的一些特性决定了他的局限。snow的局限在于，即使他再有一条命，也注定赢不了这场战争（多亏了sansa搬了救兵啊！）

而大多数人，都不曾意识到自身的局限。即使人生再来一次，错照样犯。

每个人都有局限，不论你是哪里人，也不论是什么家庭的人。有些父母聪明而又暗习世间的法则，在教育上可能就会令小孩在比别人突破一层。成年之后的局限仍旧在，并伴随一生，有的人愿意折腾，努力踮着脚尖触摸那个最高点，但有的人，愿意以这样的状态生活。

你不能说谁是对的，谁是不对。因为这可能仅仅是一种“习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