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起彼伏的鞭炮声中,迎来了新的一年,这年春节我没有回家。
收银员的工作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简单,尤其是春节期间。顾客多,员工少,既要收银还要打包,交账时,腿都软了,哈哈,数钱数到手抽筋呀!从来没有如此充实,如此快乐。
宿舍里只剩下我和于洋,她告诉我明年春天她就要去市财政局工作了。
她小姨是他们村最早的女大学生,原来在财政局工作,是个漂亮能干的女人,可惜遇人不淑,在市政府工作的丈夫爱喝酒,逢酒必喝,喝酒必醉,醉了回家就打老婆,第二天就恢复了儒雅斯文,磕头作揖好话说尽。经历了一次次的失望,她选择了离婚,后来经人介绍,嫁给一个看上去长相普通,个子不高丧偶的男人,那男人带了一个女儿,她视如己出,后来他们又生了一个女儿,男人也步步高升,现在做了副市长。她小姨要照顾两个孩子,就去了工作比较轻松的政协。小姨对她很好,但她怕给小姨添麻烦,中专毕业就找了超市的工作,和我们住员工宿舍。小姨给她找了财政局的老领导,让她开春就去上班。
在九十年代末期,中专刚不包分配,但可以凭各人关系找工作,我很羡慕她,但不嫉妒,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人生,我拉着她的手,祝福她,希望她未来的人生能够像她希望的那样平安顺遂。
过了元宵节,我回了一趟老家,给姥爷买了营养品和一个小收音机,他不爱出门,娘地里、家里的活儿永远也忙不完,虽然每天都过去陪他说会儿话,但一个人还是寂寞呀,读书看报之余也就是听听收音机解闷,他以前的收音机太老了,经常出故障。
来临城半年的时间舅舅没有来看过我,我也没有再去他那里,过年他回家也没有搭理我。我坐了公交车到县城,再找公交车到镇上,然后骑着借来的自行车骑十几里路回家。
在镇上上初中那会儿,每次放大周假,也是自己骑自行车,那辆26的自行车,是我去邻村上完时小姥爷托人给我买的二手车,当时八成新,村里人们骑的都是28大杠,我长个儿晚,就是骑26的,也是在磨破了一双鞋的鞋面后才掌握了技巧,勉强够着了脚蹬子。
初中是寄宿制的,学校没地儿放自行车,一开始我厚着脸皮放亲戚家,后来我们班一个女生给我找了个地儿——镇上法庭废弃不用的会议室。她爸在那工作,每次开学把驼的粮食和书本行李放学校,再把车子放那里。屋子里黑咕隆咚的没有窗户,也没有灯,我借助门口的光线,把车子连搬带扛地弄到一个类似主席台的上面,台下也不知堆了些什么,总之满满当当,乱七八糟的。
中专三年,去区里上学,坐车坐到镇上,自行车仍然放到那里,好像也没人管,不用和任何人打招呼,只是偶尔去和住在附近家属院的同学说一声。那辆自行车陪伴了我八年时光,我去了临城工作,它也光荣“退休”了。
下午到家,我想也没想,直接去了姥爷那边,姥爷正在看报,他年纪大了听力不好,我调皮的过去拍拍姥爷的肩膀“嗨!”老人家吓了一跳,随即笑了,“小燕子,你可算是回来了,要不是你定期给我写信,我都以为你被拐跑了呢!让我看看,又长个儿了没有,还是这么瘦,咋也不长点儿肉?”我一边献宝似的往外掏东西,一边凑近姥爷叽叽喳喳地讲着这半年的经历,习惯性报喜不报忧,姥爷慈祥地笑着、认真地听着,一如往昔。
傍晚娘过来看姥爷,姥爷说:“明天跟你娘去你奶奶那头看看吧,毕竟他们都是长辈。”我虽然不痛快但是也答应了,道理我都懂,我该做的我去做,至于他们怎么做,那就是他们的事儿了?
第二天我去了奶奶那头,姐姐已经大专毕业开始工作了——在县城初中当老师,弟弟还在上中专,已经开学了,家里只有几个长辈。
一见面奶奶就问我赚了多少钱?一个月工资多少?见我不做声“你得把钱交给你娘,将来你嫁人不得让你娘管你?谁家孩子赚了钱不交给家里?”我还是不做声,我已经学乖了,不吵不闹,但是也不会轻易答应什么。爷爷也说,“你姐工资都交给你娘,别以为长大了,赚了几个钱,就翅膀硬了!”爹和娘也用期待的眼神看着我。
实在是忍无可忍,我冷冷说到“我是跟着姥姥姥爷长大的,我把工资存到银行了,我不结婚,结婚也用自己的钱,放心,不花你们一分钱!”午饭也没吃就回了姥爷那边。
我在外面半年,姥爷给我写信,总担心我年纪小被人骗,担心我工作压力大,回家问我想吃什么;他们只惦记我赚了多少钱,给我攒着?哼哼,给了他们最后这钱指不定是谁的呢?
在姥爷那边和和气气待了两天,想法儿给姥爷做了几顿好吃的,我就又骑着车子走了,唯有姥爷这里值得我留恋。
《燕雀之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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