芭蕉叶将空气里面的水分,凝聚出来,形成小小的水滴,然后掉落下来。
一滴,然后又一滴。
宁碗也不知道自己的没心,遭受了多少穿石滴水的击打,最后的结果是头颅没有被洞穿,而是他从昏睡当中,醒转过来。
那般突兀,猛然坐起,像是方才做了一个极其可怕的噩梦。
宁碗一脸的液体——不知道是汗水,还是露水。
宁碗双眼里满是惊骇,此刻,他不得不左右顾盼,在找寻着什么。
寻觅良久,颇为失望,一张稚嫩的脸上,顿时酸了起来,都快要蔫了。
“没有了。”
“当真没有了。”
“难道,死了?”
“不可能!”宁碗几乎是嚎叫出来的,从地上一跃而起,带着斩钉截铁的韵味,“喜安不会死的,他可是吉祥的化身,怎么可能死掉呢?”
“他要是死了,这个世界哪里还会有吉祥的存在。”
宁碗自嘲似的安慰了一下自己,终于找到了一点点温暖似的,稍作安心。
“醒了?”这时,在他耳畔响起一个声音来,“我等了你很久了,久到我自己都忘了到底有多久了。还好,你没有让我继续等下去。”
宁碗看去,不由惊叫:“好大的一头蚯蚓。”
却是一头蚯蚓。
应该是一条,但宁碗看过去的时候,见到的只有一个大脑袋,杵在他跟前,似乎只要这只麻黄色的蚯蚓随便动弹一下,就可以将宁碗整个吞下去。
绝对不剥皮地吞吃。
这蚯蚓很粗,就算是两个大人合围,都不一定能够将其抱圆,而足有八米有余的身子,就那般静默地看着宁碗,全身上下,一股冰凉凉的蛇一般的味道,让宁碗颇不是滋味。
需要跑,却跑不掉。
“你是谁?”宁碗问,“是好人么?”
蚯蚓处变不惊,淡然道:“难道坏人脑袋都要刻上一个坏字么?好人也不见得要四处宣传自己是好人啊。我可以告诉你,我叫丘因。将是你接下来的引导和坐骑。”
“引导?”宁碗迷惑。
“喜安走了,那么,接引你的事情,就由我来交接。你放心,我和喜安是好朋友。他能成为吉祥的化身,其实很大的一部门原因,是因为我的存在。因为我可以入地。”丘因解释。
“那你为什么不能上天呢?”宁碗好奇。
丘因稍稍思忖,“喜安是修道人,上天的事情,他自己就可以知道了。不需要我帮忙的。如果这都还需要我帮忙,那么,他最好还是去捉老鼠而不是玩修真。”
宁碗表示理解了,“那你说的坐骑,又是什么意思?”
“坐骑,就是坐骑的意思。”丘因还真不知道,坐骑除了坐在背脊上骑着,还有什么意思。
“你真的是喜安的好朋友?”宁碗再问,以示确认。
“你可以不相信我,但是,你不得不相信喜安。现在,你对喜安应该有所了解了吧。他真的是为了你,虽然长得砢碜一点。”丘因想到喜安的半张脸,心里也在发怵。
宁碗眼珠儿一转,计议一番,问道:“那接下来,你将引领我到什么地方去。”
正事来了,丘因也不敢大意,“你是一个缺乏勇气的人……”
丘因后话还没说完,宁碗就有些儿不高兴了,小嘴儿嘟起,脑袋一偏,表示他在生气了。
“还有,你是一个小器的人。”丘因继续说,似乎要将宁碗打击得体无完肤,才算了结因果。
这话宁碗倒是挺清楚了,说的不是“小气”,而是“小器”,没有器量。
丘因不待宁碗插话,续道:“喜安这个吉祥的化身,要做的就是将智慧与勇敢带给你。但你胆小,自己跑了。你也没有足够的器量,认为他是坏的妖,你也没有足够的器量,来相信我。”
“在喜安以梅花印阵将你送到我这里来之后,你唯一要做的就是服从我的命令,不管我是好人还是歹人,毕竟,我能对你有所帮助,我能给你创造奇迹的机会,你必须无条件的听从我的安排。而你,在心里面明显的对我有忌讳,不愿意相信我,想到的都是怎么对付我。你这样的心思,是完全不对劲的。一个有气量的人,不管是在好友,还是在敌人的面前,他表现出来的就应该是绝无仅有的强大自信,有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大将风范。”
“你这样的一个一无是处的人,你觉得我会对你产生恶的想法吗?完颜败之所以利用你,那是完颜败知道喜安在你身上有使责。在我这里,你算什么?你什么也不算。所以,在我的面前,你可以完全的收拾掉你的那些小心思,按照我的规划来办事。”
丘因一锤定音,“就目前来看,在我面前,你根本都不够格。”
一通劈头盖脸的数落,让宁碗脑子一下子陷入了混沌,完全没有吃透丘因最终想要表达的意思。
宁碗唯一感受到的就是,自己那般稚嫩而无能,那么,是不是什么资格都没有了呢?
实际上是这个样子。
内心深处,宁碗非常不愿意是这个样子。
宁碗希望能够改变这个样子。
“我听你的。”宁碗不再反抗,而是选择了沉默。但是一句话说得中气十足,似乎想要用那柔嫩的肩膀,去担负起什么东西。
这下,倒叫丘因心下吃惊,刚刚还像个破烂罐子的宁碗,一转眼像是成了可以雕琢的璞玉。
朽木不可雕。
璞玉堪称栋梁材。
丘因下意识的称赞了一声:“大善!”本来丘因对喜安选择这么个软蛋作为使责,非常的不满意。直到现在,丘因才觉得,原来喜安也并不是那般一无是处的样子嘛!
丘因凛然道:“现在,我将带你去创生死关,闯过了,那么,你就有足够的资格,去打败黑魔王,将喜安拯救出来。我且问你,你愿意么?”
宁碗望着丘因那灼灼的眼神,显得左右拘束,但最终还是询问了出来,“我真的能够救出喜安来么?”
丘因还想数落几句,但觉得,揠苗助长,毕竟不是什么好事情,于是放缓了语气,道:“只要你愿意,你就可以。如果你不愿意,那么,就算是喜安和我,都瞎了眼睛,白白的将时责浪费在你身上。”
宁碗哪里还敢说半个不字,连忙道:“愿意,愿意,我怎么会不愿意呢?”一张笑脸,犹如雨后的向日葵,开得别样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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