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的只是快乐

北京漂泊故事（15-2）

我要的只是快乐

文/书虫

我和李小白关系恶化到两人不说话的地步。我开始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去教室，一个人去厕所，一个人回宿舍。我干什么都是一个人，赵云凯担心我会钻牛角尖出不来，他做什么都叫我。我一直想问赵云凯一个问题，始终问不出来。我早就知道那个问题的答案，可我就想听到本人亲口说出来，转念一想就算听到那个答案，我又能如何，赵云凯又能如何，我和他太渺小微弱，无论做什么都改变不了结果。

有几次，赵云凯当着李小白找我，要是以前，赵云凯可不这样，他怕李小白多想，更怕李小白吃醋。可惜的是，赵云凯从头到尾唱的都是独角戏。

林格还是那样，和谁都是一副划清界限，又和谁都是你们别管我，我也不管你们的姿态。不过这样挺好的，谁也不耽误谁学习。

我们几个人的改变就从调座位开始。班主任调座位按照名次，说是为了激发潜力，激发每个人的竞争意识，按照成绩名次从高到低，自己挑选座位，想坐哪儿就坐哪儿，想怎么坐就怎么坐。

林格这次月考一考就是前十，成了班里学习成绩好里人的一根刺，把他们扎的咬牙切齿。虽然说的过于夸张，但每个人都盯着第一的宝座，除了我们这些考试成绩垫底的人，注定是他们的炮灰，所以我们也不做妄想的梦，听天由命。听天事，尽人命，能考好就考好，考不好也已经尽力，没什么可抱怨。

我没李小白考的好，李小白虽然每门成绩不出色，但每门功课都是上中游，偶尔发挥超常就会进前二十，发挥一半就是前三十。李小白不像我，我的功课“瘸腿”太厉害，好的能考第一，差的能考倒数第一。物理老师知道我是班主任老师的心头肉，班主任教语文和历史，物理老师对我很不满，说我把用在语文和历史上的学习劲儿用到物理上，物理早就第一。

我是有口难言，平常我都不怎么学语文和历史，学的最多的看的最多的就是物理，我敢对天发誓，可结果摆在面前，我说也是白说。

物理老师看见我，每次都是又爱又恨，又想让我学好物理，又不知道怎么让我学好物理。看来，每个语文好的人，数理化肯定好不了。每个数理化好的人，语文肯定好不了。这好像和人的左右脑有关系。人半个脑必定比另一半的脑要发达，就看是哪个半脑。据说左脑发达的人，罗辑思维能力超强，天生擅长理科。右脑发达的人语言组织能力强，天生擅长文科。我就属于后者。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调座位，因此也没什么新鲜。同学们站在门口看上去都很肃穆，庄严，就像挑选自己的未来的人生之路，仿佛一个座位就决定一个人的一生，决定一个人的命运走向，是好是坏，是成是败，就此一举。

站在教室外面等待的学生，似乎在等待上苍的召唤，分配，调转，上苍说坐哪里就坐哪里。一个班的同龄学生，每个人都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花朵，每个人都是相似却又是不同的。有开朗的，有活泼的，有腼腆的，有胆小的，有话多的，有沉默的，说着笑着，玩着闹着，沉默寡言的占大多数。

每个人心情似乎都没有那么轻松，原本他们该轻松的，却只能假装轻松，随便坐哪儿都行，坐哪儿都是坐。在调座位的时候就被分成三六九等，高中低的层次，似乎不远的将来也会一直这样下去。从学生时代，就被一双无形的眼睛挑来挑去，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推来推去，这班学生就像一群小鸡，刚孵出没几天，就被主人推着卖出去，至于哪个能被挑走，哪个能卖高价钱，真不是自己能决定的，还是得看买主的心情，眼光，和运气。

买一只小鸡，就是下一次赌注。怎么个赌注法儿呢？挑选一只好的小鸡，将来就能生一窝好的小鸡，孵出更多的鸡蛋，卖更多的小鸡。一招不慎，满盘皆输。风险说大也大，说小也小。

老师开始按照考试成绩名次依次往下点名。每进去一个人，就能引起一阵莫名的骚动，站在教室外面穿过透明窗户往里看，心想又少了一个好座位，或者我想坐的那个座位被别人抢走了。大家嘴上不说，可是心照不宣，只是少年还是少年，脸上的阴晴变化怎么也藏不住，也不知道怎么藏。

班主任喊了三次林格的名字，林格进去不知道说了什么，又从教室里走出来了。站在教室外面的同学议论纷纷，都想一探究竟。林格是个冷性子的人，就算大家想和他说话，想靠前接近他，一看他冷冷，拒人千里的态度，都是敬而远之。林格永远都是一个人，和我一样，我也是一个人。其实，我想融进去，融进到这个班集体里，我却不知道怎么做才会让大家接纳我，欢迎我。我心里说不出的滋味，林格站在最后面，我站在林格旁边不远处。好像调座位和林格一点关系也没有，他就像一只燕子，一个流浪猫，躲着所有的人，躲着闹市，躲着热闹的人群。好像只有这样，他才是安全的，才能确保自己不受伤害。

当我看到这一幕时，我多多少少是懂林格，理解林格，甚至和他感同身受。

很快教室里已经坐了一半，还剩一半，剩下了一半几乎都是后面或者靠墙的位置。不过，我喜欢靠窗户的座位，这次如果有幸能挑到一个靠窗户的位置我就心满意足，至于其他的我都不敢想，也不多想。我深知想了也是白想，不是我的怎么都不是我的。

赵云凯，李小白，韩飞他们都坐在座位上，只剩少部分人。林格没有站在窗户往里看，而是趴在栏杆上望着远方，也不知道是望向天空，还是望向前方不远处的篮球场。篮球场就在教室前面空出的地方，如果你把它想成大学里那种规格的篮球场，那就大错特错。我们学校的篮球场很简陋，除了东西两向各有两个面对面的篮球框，其他什么也没有，平常我们还在这里吃饭。学校的食堂没有窗口，就是搭了个简易棚子，学生吃饭就会蹲在地上，吃完饭就在旁边水管洗自己的饭缸。

喜欢篮球的学生就会一边蹲在地上吃饭一边看打篮球。学生并没有觉得自己的高中学生生涯有多苦，说实话，有篮球场能打篮球已经不错了，至于是不是那种标准规格的篮球场已经不重要，也没人计较它存在的必要性以及原本它真正该有的样子是什么。

我站在教室窗户处看着里面的座位越来越少，替林格着急。我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也不知道他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我转过身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篮球场东边有三个人打篮球，虽然他们打的热火朝天，可我实在没有看下去的欲望。

我正想着打篮球有什么好看的，就听到教室门口有人喊我的名字，我走到门口，班主任看了我一眼，又看了一眼教室，她好像再给我找座位，看我坐哪里合适。我看了班主任三秒，径自走到靠墙靠窗户的最后一排，我的求学生涯里永远摆脱不了最后一排。小学，初中都是因为个子高，老师怕我挡住后面同学的视线就被调到倒数第三排。好不容易上高中，原本指望能逃离坐最后一排的魔咒，结果还是最后一排。

我刚落座，班主任就喊林格，我看了看剩余的位置，不知道林格会选哪一个，但我相信林格选哪一个也不会选我身旁空余的座位。也就是，林格不会让我坐他的同桌。我也没想和他坐同桌。

我当时的想法就是，最好没人和我坐一桌，这就是我一个人的天下了。我的空间大了不说，还不受约束，来去自如。

下一秒，林格就坐下了，坐在我旁边。我突然警惕起来，像一只兔子高高竖着耳朵，竖的直直的，耳听八方，听着风吹草动。

没过多久，每个人都挑完座位。班主任在讲台上开始讲话，我一句也没听进去，只听见最后一句，搬东西。

我低着头心里说不出的紧张，千不该万不该林格坐在我旁边，和我做同桌。虽然我说不上讨厌他，但也说不上喜欢他。他坐哪儿都行，就是别坐我旁边。他那一副冷面孔，让我打心眼里喜欢不起来。

老师让搬东西，赵云凯从前面走来要给我搬，我拒绝了他，说我自己可以。赵云凯最近不知道怎么了，在我面前表现的特别积极，把我的事儿当成他自己的事儿似的，我不喜欢他这样对我，我希望他一视同仁对我，对别人怎么样就对我怎么样，别搞什么优待，什么特殊待遇。光天化日之下，大家看见百口莫辩。

赵云凯走了，走之前问我是不是讨厌他，我不知道他什么意思，但说句良心话，我是不讨厌他，但我也不喜欢他。我开始和他接触就是因为李小白的关系，他找李小白次数多了，我就开始自然而然说话多了，接触的也多了。

我对赵云凯只说了前半句，没说后面那一堆心里话。当着林格，还有其他同学，他们都有眼睛看着耳朵听着，我不能打击赵云凯，更不能让他没面子，同一个班级抬头不见低头见，早晚有撞面的时候。还是给彼此留一些余地比较好。

赵云凯还是替我搬了书桌椅子，林格从头到尾没说一句话。我对赵云凯说了声谢谢。我和林格好像成了陌生人，谁也不认识谁。不过，他这样我也早就习惯，也没把他当成一回事。

赵云凯像是赖上我了，吃饭也叫我，问我和他一起去不去。我尽量回避他，说我还不饿，一会儿再去。赵云凯只好说好吧。

我特别等了十几分钟才去食堂吃饭，走的时候，林格突然叫住我说和我一起去，真不知道他脑子怎么想的，怎么突然就和我来口说话了，他不说话，我还以为他是个哑巴。在此方面，我真的佩服林格，佩服他那么能憋的住话，话那么少，就像说一句话掉一斤肉，掉了一地金元财宝。我不爱说话就已经到极限，他比我还不爱说话。我妈在家经常唠叨我总担心我不说话吃亏，总说我进了社会还这样，保准吃大亏。不过，我总回我妈，我和她们没什么可说的，干嘛没话找话，那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有那时间我还蒙头大睡。我总能把我妈怼的说不出一句话，我妈咬牙切齿，恨铁不成钢地说我把我和她说话的那劲儿拿出来，我说不定早是老师面前的红人了。

我走出教室，林格跟上来。我们俩像是朋友，又不像是朋友，半熟悉半陌生。我们走到楼梯的时候，赵云凯回来了。赵云凯看林格一眼，对我说快去吧，没什么饭了。我说了声谢谢就往下走。

说来好笑，李小白和韩飞成了同桌，两人亲密无间。关于他们的传言，一些流言蜚语，不知道怎么就传到我耳朵里。大家都不是傻子，又不是瞎子，一看就看出来他俩关系不正常，可我始终相信李小白和韩飞不像大家说的那样。班里都知道了，都说李小白和韩飞偷偷的谈恋爱，他俩有了地下情。

班主任不让谈恋爱，尤其这个关键阶段，决定未来人生命运的时刻。我想好好找李小白说说，即使不说的那么透彻，我也要旁敲侧击，不能让她白白浪费大好时光。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谁也不知道谁的下场是什么。

赵云凯找我的次数越来越多，越来越频繁。林格总是板着个脸，像是全世界欠他的，又硬又臭。我现在已经放弃和林格当朋友的打算，当同桌的那份友谊。我知道，照这样下去，我和林格永远都是互不打扰，互不说话，互不相干。他当我是空气，我当他是影子。

赵云凯要给我补习物理，晚自习放学，他要给我补习半个小时物理。可林格坐在原位不动，赵云凯就没坐的位子。赵云凯让我去他的座位，他同桌一放学就早早回宿舍去了。既然赵云凯给我补习功课，我也不好说什么，因为我确实想提高物理学习成绩。赵云凯讲的很细，也很耐心，我挺感动，忍不住说赵云凯是一个好男生，将来肯定也是一个好男人。赵云凯笑了说赵婷，你也是个好女生，将来肯定是个好妻子，好母亲。我听了忍不住笑起来，说我怎么没发现我有好母亲这个潜质，但是好妻子应该没问题。赵云凯说他感觉我将来会是一个好妻子，好母亲。

本来这是一个调侃的话题，却被我和赵云凯说成一个正儿八经的问题。我仔细想了想，说还是先过了高考这关再说吧。

我准备把习题放回我座位时，看见林格趴在座位上抱头大睡。我一看时间不早了，再不回去就进不去宿舍，赶忙叫醒他。他惺忪着眼睛问我怎么了，我给他指了指教室熄灭的灯，教室的灯一熄灭意味着还有十分钟宿舍就关大门了。我说赶紧回去睡吧，反正放学了，睡觉也不犯法，在这睡还不如回去睡，在床上睡比在桌子趴着睡舒服多了，说不定还能做个美梦。

林格张开双臂，很长很长，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呵欠说回去睡觉。

班里都没人了，赵云凯锁门，我站在门旁边。我见林格还不走，问他怎么还不走，林格说我等你。赵云凯说林格你回去吧，我送赵婷回女生宿舍。女生宿舍和男生宿舍仅一墙之隔，女生宿舍在东面，男生宿舍在西面，如果赵云凯送我他还得折回去，也不知道能不能来得及进宿舍大门。我担心赵云凯送我耽误他回去，就说不用了，我一个人也能回去。都走三年了，不用担心我迷路。

林格揉了揉我的头发，说我还真担心你迷路，你物理那么差分得清东南西北吗。我被林格弄的一团云雾，赵云凯也被林格那个揉头发和说话的语气搞的面目表情很奇怪。

“还是我送你吧，你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赵云凯急中生智说了一句话，像是救场的感觉。刚才真的感觉林格莫名其妙，弄的我和赵云凯不知所措，特别尴尬。我真怀疑林格还没睡醒，要么就是把我当成另外一个人。他什么时候变的这么不着调，关键的是他的语气很轻很柔，满满的担心和关心。这太不像林格，太不像他的风格。

最后我们三个人也没商量一致，赵云凯和林格一起送我回宿舍，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这样被两个男生送宿舍。我没让他们两个送到门口，怕他们回不去，拐过弯我就让他们回去了。我只要一直往前走就到了。

不过，我担心赵云凯给我补习功课，会拉低他的学习成绩。这样，我心里有包袱，也有压力。我不想自己考不上好大学，赵云凯因为我也考不上好大学。

也许就是林格那个不经意的揉头发，我和林格关系慢慢近起来，开始不再像之前那样冷冰冰的像仇人。学业越来越繁重，压力也越来越大，半个月我们才放假一天。

我不让赵云凯经常找我，那样容易招惹闲话，赵云凯知道我的顾虑就不怎么经常找我，就算找我也是晚自习大家走的差不多的时候，过来说几句话。

九月份的时候，不知道怎么我突然害起红眼病，估计是上火。人家都说不能和红眼病的人对视，那样也会得红眼病，说是红眼病传染。

林格和我说话的时候，我从不看他，我担心把他也传染成红眼病。林格却买了治红眼病的眼药水放到我抽屉里，被我看见了。我知道，林格是一个很善良的男生，并不像我看到的那样冷冰冰的没有人情味。

虽然我抹了林格给我买的眼药水，可我还是没好。林格让我找老师请假回家看病，可我不想落下学习进度，硬是在学校坚持一个星期。林格担心我越拖对眼睛越不好，自己去找的班主任替我请病假。当林格拿着病假条塞到我手里的时候，我真的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我问林格是怎么给班主任说的，林格不让我废话，一边给我拿习题一边给我划习题重点，说回去学也能学，要学就学他划给我的重点。那一刻，我真是哭笑不得。我觉得他比我妈还妈，他真不把自己当外人了。

我走的时候，林格把我送到校门口。他站在学校里面，透过大铁门的小窗口，露出一张脸，就像是早些时候去监狱里探监，说赵婷你回去别担心学习，只要你按照我给你划的重难点复习，你就什么也不用怕。我向林格说了声谢谢，没想到他人这么好。林格没笑，板着脸说你别骂我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就行了。

我当时心里一愣，他怎么知道我心里想的，开始，我真是这么想的。直到回家，我妈带着我去看病的时候，我才对林格改变看法。医生说要是再拖下去就严重了，后果不堪设想。我在家养了半个月终于好了，我妈谢天谢地，谢老天保佑，菩萨显灵。

我给我妈说应该感谢林格，我说出来就后悔了，可话说出去就像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我妈问我林格是谁，我说是我的同桌。我妈立马警惕起来，问我林格是男的还是女的，我撒谎说女的。要是给我妈说是男的，我妈一定想歪，一定苦口婆心给我讲那些有的没的大道理，耳朵听都听出茧子了。老妈有一个高压线不能触碰就是不允许我早恋，更不允许我在这个时刻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分我的神，影响我考大学。

如果我给林格说，我给我妈说林格是女的，真不知道他是什么表情，我只能想象他的神情，肯定冷冷的说女的就女的呗，反正我也不掉一根头发。想到此，我就忍不住大笑。第一次，我发觉林格这么可爱呆萌。

我回学校的时候，正好是周天晚上学校开学。我比林格早到，林格见到我坐在座位上学习，趴下头要看我的眼睛，我说我还没好，怕传给他，说着我就捂住眼睛不让他看。他把我的手拿开，悲壮地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闭上眼睛，不让林格看，林格说不看就不看了。我一听睁开眼睛，看见林格就看着我。他说这不好了，还是黑眼睛好看，红眼睛看着像兔子精。他说完面无表情从桌子书架拿出一本习题开始做习题。

我没明白林格什么意思，他见我发愣，看了我一眼说，我给你划的重难点看了吗。我说看了。他又说全看完了，我说算看完了。他最后又问有没有看不懂的地方。我说基本都看懂了。

林格就拿出他的习题放到我面前，把签字笔往习题上面一放说，把这几道题给我写上答案，限你二十分钟。林格说完就往身后看挂在教室墙上的表，现在计时，你到六点半就得全部答完，现在写吧。

说完，他又拿出另外一本习题。他见我看着桌子上的习题不动说，你还有十八分钟。我没想到林格来真的，拿起笔奋笔疾书就像在考场争分夺秒答题。

到了时间，林格手指敲了敲桌面说交作业了。我不情愿的把试卷给他，我还有两道题没写完。林格看了一眼说，整体上还说的过去，不过做题太慢，跟蜗牛爬树似的，剩下两道送分的题没做，白白给你送分，你竟然不要，你让我怎么说你，说你笨怕伤你自尊，说你聪明我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我看林格说话的语气似曾相识，和物理老师说我的口气一模一样，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我强忍住不笑，一本正经的看着他，眼不眨一下。他说为什么这样看他，我说了句不看就不看，反正也不掉一根头发。他无语的似笑非笑，看了会习题说，你还想听不听讲解。我急忙说听，他说想听就别那么多废话。

林格就给我讲解习题，还举一反三，给我又是出题，又是解答，比老师还认真。林格说我把这些学会，就不用担心这门课跟不上进度。林格又拿起另一套习题让我解答，他又一一解答。我从没见过脾气这么好的老师，我敢对天发誓，他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

林格用了一个晚上的时间，把我所有落下的功课全补齐了。晚自习放学时，他颇有成就地说，孺子可教也，还不算太笨。

林格帮我这么大一个忙，我竟然不知道该怎么感谢，好像说谢谢又没什么用。林格提议说要不庆祝一下，我说怎么庆祝。林格说今天晚自习结束就出去，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学校是封闭式管理，能有什么好吃的，三年每天吃一样，也早吃过一遍。林格说到了我就知道了。

林格带我来到小卖铺，小卖铺每次都要排很长的队，这次前面人还算少的，只有七八个。林格站在队伍里，我在一旁站着，我什么也不管，只负责出钱，他是功臣，想吃什么就要什么。我把东西给他买了就算还他的人情，互不相欠。林格要了四块雪糕，我要付钱，他不让我付。

他给我两块，自己留两块。我不吃雪糕，一口凉的也不吃。林格不知情，我说我来那个了，就不吃了。林格说那个是什么。我难为情的说我来例假了。

林格说你想吃什么，我再去买。我急忙摆手说我不吃零食，我不太爱吃这些。林格说你倒是反常，女生不都喜欢吃零食吗。我说我吃零食怕胖，那都是垃圾食品，不知道用的什么油，人家都说是地沟油。

林格咬了一口雪糕，不知道是该咽下去还是不该咽下去，像是和雪糕一起冻住了。他看我就像外星人，几秒后说，嫦娥姐姐你是从月宫来的吧。我被他说的更加不好意思，挠挠头说，你吃你吃，我说的是零食，不是雪糕。我还想继续说下去，林格急忙打住说，你现在什么也别说，让我先把雪糕安安生生的吃完。吃完，咱在说。

我就陪着林格在篮球场周围瞎转悠，一路就陪他吃雪糕了。他吃完四块雪糕说，人间美味啊。我们走到篮球场一处花池旁边，当时月季开的最好，我们坐在花池上，夜风吹来，飘来满池的月季花香。还别说，我特别喜欢闻这个味道。

夏天，大家都喜欢绕着篮球场跑步。这个时候也会有打篮球的男生，虽然看不到他们模样和帅气的动作，但能听到篮球进球筐发出的咣当一声清脆的响声。我实在无事可做，只好望向打篮球的方向。

林格看到说你喜欢看篮球，我沉默，林格以为我喜欢打篮球，他说他喜欢看打篮球也喜欢打篮球。篮球这个话题让林格有说不完的话，他像一个话匣子一样，我感到林格其实挺爱说话，只是不知道说什么。我和他是一样的，所以，我懂他。

林格抬头看着月亮，月亮又圆又明，还有阵阵微风拂来，身上的热意瞬间消失无踪。林格自言自语说了一句嫦娥姐姐，我看着他的神情笑了，他也不由笑了。我很少见他笑，好像这是第一次。我问他笑什么，他说他看见月亮就想起嫦娥姐姐，我不知道他说的嫦娥姐姐是指月亮里的那个嫦娥姐姐还是我这个人间的嫦娥姐姐。可我却理解成了他说的是天上广寒宫里的嫦娥姐姐，因为我并不认为自己漂亮，也不认为自己学习成绩优异，除了会写文章就没什么说的。

林格看了一会儿月亮低下头说，嫦娥姐姐，这次他好像是在说我。我没有接他的话，他又冲我说一遍嫦娥姐姐。我被他说的愈发腼腆，愈发放不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了。

他突然说李小白和韩飞谈恋爱了，问我知道吗。我说不清楚，不知道真的假的。他问我是不是特别喜欢韩飞，我说不喜欢也不讨厌。他又说赵云凯呢，他一下问住了我，我四处搜索答案，没有说话，我只是不知道怎么回答他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

林格说我知道答案了。我问他知道什么了，他说沉默就是承认。我说我只是把他当朋友，他人很好，适合做朋友。林格淡淡地回了一个哦。

我回头的时候看见林格看我，我问他看什么，也不是没看过。林格说想看就看，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我一想也是，就没再说话。

那晚，除了陪林格吃雪糕，和他一起看月亮，也没其他什么，却感觉怪怪的，说不出的异样。

林格要送我，我不让他送。我没走多远，林格忽然叫住我大喊一声嫦娥姐姐，你想去哪个城市上大学。我想了想说北京，你呢。林格说和你一样，北京。我说我欠你一个大人情，回头我再还你。林格说扯平了，今天你还陪我吃雪糕，看月亮。

林格说完朝我摆摆手，倒退着往后走，好像他的脑袋后面有一双眼睛。我真担心他不小心摔到地上或者撞到人。果然，就听见别人说走路不长眼睛啊，撞到人了。林格不停地说对不起。我看见这滑稽的一幕笑的前仰后合，没想到林格这么皮，林格朝我眨眼睛，然后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