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故人重逢
奥苏空蓝笔直地站在窗边，透过窗帘看着太阳一点点消失在地平线。当黑暗终于笼罩住这座城市的时候，她拉开窗帘，离开了房间。
矫健地骑上高达，奥苏空蓝在离地面十米高的空中全速飞驶着，她几乎要脱离轨道，但是她有十足的把握不会，清醒地时候，她从没出过事故。
身下的这家伙跟了奥苏空蓝15年，虽然机身的零件基本上换了个遍，但它的灵魂依旧，用起来就像她的双腿一样自如。
灵魂这两个字是亲自从她口中说出的，没人能理解这么一个纯机械是如何获得灵魂的，直到那次，这坐骑神乎其神地救了她一命，他们才开始相信，也许，这个大家伙真的认识它的主人。
奥苏空蓝曾经有过几个一起飙车的伙伴，然而如今，满城也没有一个人像她一样玩儿命地驾驶这老古董，确切地说，基本上很少有人还坚持自己驾驶任何交通工具了。
十分钟，到达铁锈酒馆，停好高达，奥苏空蓝推门而入，一股熟悉的落魄腐朽的味道冲鼻而来。
才刚入夜，酒馆里面就已经挤满了酒鬼。她一眼便看到坐在角落里衣衫考究，显得格格不入的霍斯。霍斯也看到了她，向她点了点头。奥苏空蓝走过去，拉开椅子坐下，拿起桌子上斟满的杯子一饮而尽。
“呼，铁锈还有不掺料的酒。果然，有钱没有什么买不到。”奥苏空蓝放下酒杯，意犹未尽地说。
“如果你想，这种档次的酒对你来说根本不算难事。”霍斯盯着她，若有所指。
“难。缺钱缺得很。”奥苏空蓝随性地说。
“一套冰纹够你喝它喝上一辈子的了。”霍斯盯着奥苏空蓝，若有所思。
奥苏空蓝没有说话，把玩杯子的手停了下来，不一会儿抬起头打量了一番霍斯，认真地说：“你应该好好学习一下这里的着装礼仪，恐怕早被人盯上了。哦，还是说这已经是你最差的衣服了。”
“哈，果然还是那个自以为是，喜欢为别人做决定的空蓝。”霍斯摇摇头嗔笑。
奥苏空蓝当然知道，霍斯依然对她耿耿于怀，不过她根本不在乎霍斯怎么想。
“我的全名是奥苏空蓝。”空蓝纠正到。
霍斯迎着奥苏空蓝的目光，眼睁睁看着她在他们之间划出一条界限，只得无奈地说，“好，奥苏空蓝大人，你知道卡士……”
“哈，钱也不过就能买到一杯好料，我们换个场子。”奥苏空蓝打断了霍斯。霍斯读懂了奥苏空蓝眼神里的暗示，干了眼前的酒，然后，随她离开酒馆。
两人刚站起身，酒馆突然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欢呼声，奥苏空蓝和霍斯交换了一下眼神，警惕地停下了脚步。
酒鬼们自动让出酒馆中心的一块场地，围成一圈。每晚酒馆里最让人兴奋的情节来了。
圈子中间的空地，一个浓妆艳抹，金发碧眼，身材火辣的年轻姑娘凭空出现。伴着她甜美的歌声，姑娘翩翩起舞，动作极尽挑逗之能事，眼神勾人心魄，飘摇的裙摆下一双纤细白嫩的腿若隐若现。
她冲人群伸出了手，不知是哪个醉鬼耐不住性子，上前想抓住女孩儿的玉指，结果调戏不成，却摔了个狗吃屎，滑稽的样子，引起一阵哄堂大笑。醉鬼脸涨得更红了，嘴里骂咧咧地站起身。
女孩儿的身影由于受了干扰虚晃了一下，然后消失不见了。人群里出现了抗议的声音，老板赔笑地说，“这个好说，点播一次只要10玛索。”
“10玛索，够我喝上一个月的酒了。”醉鬼红着脖子大声吼到。
“那也值了，卡萨汀是现在最火的，能睡她一次赔了老命也值……”
其他人也跟着起哄，各种不堪入耳的言论此起彼伏，奥苏空蓝握紧拳头，霍斯拍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冷静。奥苏看了霍斯一眼，冷冷地说：“这就是你承诺的好日子。”
霍斯尴尬地避开奥苏空蓝的眼神，推攘着人群离开了酒馆。两人来到室外，终于呼吸到新鲜的空气。
“高达！你还骑它？”霍斯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已经跨上高达的奥苏空蓝。
“你不坐，可以叫车。”奥苏空蓝带上安全盔，做好了启动的准备。
看奥苏的架势不像是开玩笑，霍斯赶紧乖乖坐了上去，虽然这个动作对于霍斯来说过于女性化，让他很别扭，但是，坐她的车总比在荒丘叫一个赤民的车来的稳妥。
“她现在叫卡萨丁。”奥苏空蓝没有回头，声音落寞地问到。
“嗯。但是，私下还是要我叫她阿拉善。”霍斯诚实地回答。
“如果是爱都，你打算给她起个什么艺名。”奥苏空蓝冷冰冰地问。
“那，一切都会不一样了。”霍斯声音迷离。
奥苏空蓝不置可否，直接启动了高达。霍斯差点被冲力甩下车，他顾不上形象，伸出手把住了奥苏空蓝纤细的腰肢。
奥苏空蓝没有按照轨道行驶，她不停地变换着轨迹，有几次差点撞上了迎面驶来的车。霍斯的手越抓越紧。终于熬到了终点，霍斯一阵阵干呕，跟着大步在前的奥苏空蓝回到了她的家里，霍斯心跳渐渐平稳下来。
霍斯环顾四周，想从中找出一点回忆的痕迹，然而，这里的一切都很陌生，他们搬了家。霍斯没想到奥苏空蓝会把他带回家。
奥苏似乎看透了他的想法说：“这里最安全。你不用找了，爱都一时不会回来。”
霍斯眼里闪过一丝落寞，然后话锋一转，“这次我来，主要是想跟你谈谈交易的事。卡士手上的冰纹是上一批的残次品。”
“我知道。”
“你知道，还要跟他做交易？”
“是。”奥苏空蓝坚定地说。
“不出三个月，我就能拿到新型号的样品。只要三个月。”霍斯劝说到。
“第一，我等不了三个月。第二，我不信任你。”奥苏空蓝坐了下来，眼神犀利地看着霍斯。
霍斯迎着奥苏空蓝的目光，缓缓开口：“卡士的货有很大的问题，这一批冰纹虽然预计曝光时间是七个小时，但是一次实验它却提前三个小时分解了，我们正在研究到底是什么促使它提前分解。”
“有什么眉目？”奥苏空蓝皱起眉头，这一点，卡士确实没有对她提起过。
“推测是空气中的一种特殊分子。我只能告诉你这么多。”霍斯无奈地说。
“你来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个。”
“是，这是主要的目的。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冒这个风险。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底想用冰纹做什么……”霍斯试探地说。
“与你无关，我考虑一下，两天之后给你答复。”奥苏空蓝利落地起身，打算送客。
“等等，还有一件事，阿拉善跟我，想邀请你们去尚阳住几日。”
“哦？”奥苏空蓝挑了挑眉毛，“你们已经可以邀请赤民去尚阳了。”奥苏特意加重了“赤民”两个字。
“是，过几日尚阳……”
“空蓝，你看我跟沃尔赢了什么……”爱都兴高采烈地推门而入。看到霍斯的瞬间她愣住了。手里的东西差点掉在地上。奥苏空蓝看了一眼手表，今天他们意外地提前了一个小时回来。
“嗨，爱都，好久不见。”霍斯扫了一眼爱都身边高大英俊的沃尔。
爱都缓过神来，微微点了点头，然后直接走到空蓝身边，默默地把一个小罐子递到她的手上。
还没打开，空蓝已经从气味判断出罐子里是什么。“哪里来的？”
“有一伙人，好像是从尚阳来的，身上带的现币都输光了，拿这罐燃料抵押给我们了。”爱都似乎还没有从刚刚地震惊中回过神来，机械般地回复奥苏。
“最近倒是经常有尚阳城的人来我们这个蛮荒之地。”说着，沃尔意味深长地看着霍斯。
霍斯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奥苏空蓝，看来空蓝并没有对她们提起跟自己的交易。
“我在酒馆碰到他，说想邀我们去尚阳住几日。”奥苏空蓝随口解释了一句，然后自顾自地打开罐子，看着里面满满地燃料，心里盘算着，加上之前的四桶，来回的路足够了。
“去尚阳？如果我们想去尚阳，完全不需要你们的邀请，不要自以为是的认为你们得到的都是别人想要的。”爱都想要表现的轻蔑一些，但是说出来的语气听上去却气呼呼的。爱都还是记忆中那个可爱的姑娘。
“当然，我相信。不过，你们会在尚阳有什么意外收货也说不定。”霍斯转向奥苏空蓝，意有所指地说。
奥苏空蓝知道霍斯的小算盘，但是，这可能是她离目的最近的机会了。
“你已经得到答案了。趁着时间还不太晚，回去吧。我送你到边界。”
再度坐上了奥苏空蓝的高达。霍斯看着身边飞逝而过的景色，心中升出一股陌生的怀念，他回忆起来，当初的爱都是如何带着他走遍城市里的每一个角落，那时候，对荒丘的一切，他都觉得那么新奇。
夜里的荒丘一点也不荒凉，黑暗笼罩住天空的时刻，人们才得以出门活动，酒馆，赌场，行道，四处都有人影攒动，只是这城市始终灯光微弱，夜里的狂欢也终究带着绝望的神色。
黄昏那时，当霍斯踏入荒丘的那一秒，便意识到这城市正在枯竭，它仿佛一头受了重伤的野兽，不知何时会流干最后一滴血，它自知时日无多，自欺地想要抓住最后一丝希望，疯狂地放纵狂欢。而它的未来，正如这里的居民日益苍白的脸色一般，没有任何生命的迹象。
到达边界，霍斯叫了一辆车从尚阳赶来。
“想办法带爱都来尚阳吧。我会想办法帮你们落脚。荒丘，撑不了多久。”霍斯哀叹地看着夜幕中正疯狂着的下城。
“这世界，又能撑多久。何只荒丘。”奥苏空蓝望着尚阳的方向。
“至少，到我们死。”
奥苏空蓝冷笑一声。“象牙塔，还是残酷的真实世界，我们都已经做出了自己的选择。”奥苏空蓝没有再说下去。
“选择也有出错的时候，你们后悔的那一天，我会自责没有尽力拉你们一把。”
“如果坚信自己的选择，就没有必要试图说服对方是错的。”
天就要亮了，奥苏空蓝跨上高达，意味深长地望了一眼遥远的斯达伽角——那一片在尚阳和荒丘之间的广阔丛林。
“你跟卡萨汀，有什么落在了荒丘，是你们的事儿，我们现在，能谈的只有交易。两天之后，太阳下山，我在中心塔下等你。”说完，奥苏空蓝启动了高达，在太阳升起之前赶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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