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查案
许多天不曾下过雨了，天气燥热地厉害。冯天安将身上的僧衣僧帽尽皆脱了，只留了一条亵裤，他光着膀子大大拉拉地躺在床上，呼呼睡着。
一旁的洪晟却早已醒来，他坐在床边，在脑海里仔细将这几日的细节都想了一遍。
为了保持荔枝的新鲜，洪晟亲自押着荔枝快马赶到了王府，到的时候正是十二日的午后。王益和徐东皓带着剩余的物资在十三号晚上赶到了王府，他们又在常荣郡留宿了一夜，第二天上午启程回到耸翠山，赶上了十五号早上的月会。
洪晟觉得这其中有两大疑点，其一：郡主竟然爱吃荔枝，那自然是在荔枝到的时候也就是十二号就会吃，怎么会在十五号中毒？其二：郡主因为吃了荔枝中毒，王爷最先怀疑的应当是送荔枝的人，也就是留仙郡的郡守，为什么会先把账算到行远派的头上？
从第一点来说，郡主因为荔枝中的毒这事应当不假，郡主出事王府自然会彻查清楚，无论是用了什么办法，查出是因为荔枝中的毒想来不难。至于时间的问题，也有可能下在荔枝里的毒是慢性的，需要一段时间才会显示出中毒的迹象。左右他对这方面不太清楚，想着还是等郑笙来了再做进一步查探。
至于第二点，洪晟想起在监狱里听狱卒提起的游方和尚，无论是从此人出现的时间和对王爷所说的话，都像是针对自己而来，洪晟觉得自己有必要去找王府中的下人打探一番。
洪晟想到这将冯天安推了起来，说道：“冯门主，我得找王爷了解些情况，可是王爷对我颇为忌惮，现在我不好就这么随意地去见他，还得劳烦你跟我一起走一趟。”
冯天安昨天晚上陪着青云寺的住持天南地北云里雾里地聊了一个通宵，今天赶过来将洪晟救出也是颇费心力，这厢睡的正舒服，就被人吵起来，心里极度的不满。
“我说老洪，洪大门主，您可饶了我吧，我昨儿个一晚上没合眼，您好歹让我多睡会儿，等老郑来了再说好不好！”
冯天安一边嘟囔着一边又一头栽在枕头上，他抹了抹额头上的汗又准备睡过去。
“时间来不及了，我们得尽早找出下毒之人，他们这次的动作明显是冲着我们帮派来的，若是真危及到了帮派以后的发展，我们如何去面对帮主和一班兄弟？”
洪晟说着就将冯天安又拖了起来，冯天安接过洪晟手里的僧衣和僧帽，嘴里嘟嘟囔囔地抱怨着，心里老大不痛快。
洪晟和冯天安走到郡主闺房所在的庭院前，正赶上王爷吩咐人将清解丹给郡主服下。冯天安一看到王爷顿时将眉眼间的疲惫都收拾干净，合十双手对着王爷说道：“阿弥陀佛，王爷，贫僧已将此人身上对王爷不利的因素都用这串佛珠锁住了，只要此人带着这串佛珠，不仅伤不大到王爷，还能帮王爷解了眼前之围。”
“是么？但愿如大师所说。”五王爷淡淡地扫了洪晟一眼。
“草民洪晟见过王爷。”洪晟刚下屈膝就被冯天安一把拉着，“你又忘了，这佛珠是不能落地的，否则就不灵了！”冯天安装模作样地瞪了洪晟一眼，转眼又朝着王爷尴尬地说：“王爷，你看……”
“你就站着吧，只要能解了小女的毒，便免了这跪拜之礼。”
洪晟谢完恩，冯天安就又说：“王爷放心，俗话说，解铃还须系铃人，此事既然是他带来的，他就一定解得了，只是这事的事实到底如何，还需要王爷配合他查探。”
五王爷了看他们，然后将他们带到了庭院里的会客处说：“有什么要问的就快问吧。”
“多谢王爷。”洪晟告谢完以后问道：“敢问王爷，郡主是哪一天吃的荔枝？又是如何得知郡主是因为吃了荔枝才中的毒？”
五王爷一听这话有点恼火，可是在冯天安的示意下，暗自压下了怒火，皱着眉说：“小女最爱荔枝，自然是当天就吃了。和小女一同中毒的还有一名婢女和一名粗使下人，都是吃了小女赏下的荔枝才中的毒。”
“这二位下人是何时吃的荔枝？”
“大约是……”王爷想了想说：“前日。”
“也就是十五日。”洪晟接着又问：“他们可是和郡主一同毒发的？”
“正是！”
“那就奇怪了。”洪晟向着五王爷拱手道：“郡主在十二日便已经吃了荔枝，而那两位下人是在十五日吃的荔枝，他们竟然会与郡主同时毒发。”
“也就是说……”王爷明白了其中的关窍，他瞪着眼睛看着洪晟说：“十五日之前，荔枝里面并没有毒，那毒是十五日之时被下的。”
“王爷明断！”洪晟随口说了一句。
“这么说来，荔枝是被人在王府里下的毒？”王爷的眼神突然变得狠厉，他一掌拍在桌案之上，狠声道：“究竟是谁如此大胆，竟敢在老夫眼皮子底下下毒？”
“王爷。”冯天安此时突然搭话，：“以王爷之机敏，定时早就能看出其中的蹊跷之处，可是为什么郡主中毒的事一出来，王爷首先想到的就是要到耸翠山去捉拿洪门主，此间可有人在作祟？”
经冯天安一提醒，五王爷顿时就想起了关押在监狱里的了缘。
“原来是他！”五王爷怒不可遏，过于生气的他鼻子里喷出粗气来。骂道：“了缘这个秃驴，亏得本王如此信任他，却原来是他在捣鬼！”
“王爷息怒，莫要气坏了身子。依贫僧看，了缘不像是能做出此等安排的人，他的身后定然有人在指控，当务之急是尽早找到背后之人，好斩草除根。”
“对，吾非大师说得在理。”五王爷转身吩咐道：“来人呐，将了缘押上来！”
过了约一刻钟，了缘便被王府的两个下人提到了大堂里，此时的了缘已是蓬头垢面，他一看到王爷便跪在地上哀求着：“王爷饶命啊，小人无心加害王爷与郡主，小人也是受他人的蛊惑才会扮成游方和尚来接近王爷的，王爷饶小的一条狗命吧！”
“什么？你连和尚的身份都是假的？”在五王爷的雷霆大怒之下，了缘才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可是话已经说出口了，他也只得一直求饶。
“王爷，此人就是个江湖骗子，定然没有胆子与王府作对，还是先问出幕后主使要紧。”洪晟朝着五王爷略欠了欠身，王爷压下心中的愤怒，由着他去问话。
“你究竟是谁？为什么会来王府？”洪晟垂眸看着跪在地上的了缘问道。
“小人王志，原本只是一个八字先生，靠着摆摊给人算命糊口。半个多月前，有个人找到我，说是让我化装成游方和尚，到王府来给王爷算命。我自己几斤几两心里还是有数的，所以一开始我并没有答应。”
“那后来怎么又答应了？”
“那个人塞给小人五两银子，那可是五两银子啊！”王志抬头看了洪晟一眼，见对方正盯着自己，于是又立刻将头埋了下去，低声说：“小人涨到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么多银子，那人还说只要按照他们说的去做，我事后还能再得十两。”
“所以你就答应了下来，半个月前扮成和尚的样子来到王府，等着他们给你下命令。可是你就不怕他们要你的是杀人灭口的事么？”
“不会的！”王志激动地说：“我们事先就说好了的，他们只是让我取得王爷的信任，然后等他们通知我的时候，将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一个叫洪晟的人身上，等那人被抓以后，我就可以离开了！”王志又想了想说：“而且我想，他们如果要犯命案的话，起码得找一个武功高强的人，又怎么会找我一个穷算命先生呢？”
“他们是什么时候通知你行动的？”洪晟紧接着又问了一句。
“大约是十号那天，那个人又出现了，他告诉我有一批荔枝要运到王府里来。然后又说荔枝会在半路丢失，让我按照计划行事，最好是让王爷迁怒洪晟并升起杀他的念头。”
洪晟听到这眼神忽然变得狠厉，他咬着牙对王志说：“你原本是如何跟王爷说的？又是为何能确定王爷就一定能听你的？”
王志怯怯地看向了王爷，只见后者正面色冷峻地瞧着他，他浑身开始不自主地颤抖起来，说不出一句话。
"说！“洪晟爆呵一句
“小人……”王志被吓得不轻，颤颤巍巍地说道：“小人在王爷面前说，此事发生时因为押送荔枝的洪晟与王爷命数不合，而此人既然与王爷有了牵扯，若不除掉就会对王府不利。而王爷最在意的就是郡主和命数之事，我前面在那个人的帮助下已经取得了王爷的信任，我的话王爷不会不听的”
难怪一出事王爷就想到了洪晟，原来是这人首先就在王爷心里埋下了怀疑的种子。洪晟理清了这一点又问道：“那荔枝送到以后，下毒的是不是你？”
“小人冤枉啊！”王志忽然又嚎叫起来，他爬到王爷的脚步哭喊着：“王爷，小人真的没有下毒啊，你要明察啊王爷！”
“你这腌臜小人，滚开！”王爷一脚将王志踢开，嫌恶地看了他一眼后，坐到了另一张椅子上。
“我如何能信你？”洪晟继续问他。
“小人是真的不知道荔枝里有毒啊，郡主中毒以后小人害怕想走，却被人拦住了，他让我留在王府继续陷害那个叫洪晟的人，如果我不按他的做的话，不仅要把我欺骗王爷事捅出来，还要将我的妻儿都拐走。”
王志说到后面鼻涕眼泪流了一脸，洪晟拧紧了眉头，思索了了一下又问：“你说是有人找你？也就是说郡主中毒以后找你的人和原来找你的人不一样了？”
王志经让一提醒才想起来，他擦了擦眼泪说：“对，原来找我的那人是像是个江湖上跑腿的小混混，透着一股滑头的劲儿，而后面找到我的那人却目光尖锐，走路也轻快，像是个练家子。”
洪晟低头整理着思路：前头的那个人应当是任志良派来的，而后面来的那个人应当和郡主中毒一事有莫大的联系，甚至他可能就是下毒的人。
看这样子，王志嘴里是听不到更多的东西了，洪晟于是就示意王爷问完了。王爷手一挥就让手下将王志押了下去，此人看来也是凶多吉少。
“怎么样了？可找出凶手了？”王爷这一问可把洪晟问住了，他拱手说道：“王爷，此事牵扯甚广，一时之间难有定论。”
见王爷又要动怒，洪晟只得又问：“在下斗胆问一句，王爷以前可曾得罪过旁人。”
“荒唐！本王行事向来与人为善，怎么会得罪他人？”
洪晟叹了一口气说：“不瞒王爷说，在下现在有九成的把握，此人是针对我行远派而来，王爷只不过是被殃及了而已。”
“什么？”五王爷目眦尽裂地望着洪晟，眼睛里布满血丝。
“王爷！”一见洪晟又是什么话都往外说，一旁的冯天安只得急忙地又过来救场。“王爷休要动怒，这事虽然殃及王爷，但也是王爷命中有此一劫，您想想那东门之事，王爷承受了那么多的福泽，上天自然是给王爷安排一次劫数，才算的上是天理有常啊！”
五王爷被他这一搅和，怒气果然降下不少，他又问道：“那现本王应当如何？”
“依现下的状况来看，自然是先将郡主的毒解了再做其他打算。至于查真凶一事，左右此人是冲着行远派去的，与王爷并无关系，便交给行远派去查吧，最后若是查处了凶手定然是会交给王爷处置的。”冯天安说着又转头喊了一句：“是吧，洪门主。”
“是！单凭王爷吩咐。”洪晟从善如流地欠了欠身。
王爷听到这话也觉得有些道理，江湖中的事就让江湖中的人去解决吧，只要郡主无事，他也可以等真凶找出来再作处置，于是他又说道：“如此，这件事就交给你们行远派去办，只是你们得快这点，不能让此人再来加害郡主。”
洪晟自然应诺了，这边刚处理完就听王府的下人来报说郑笙过来了，洪晟和冯天安心里都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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