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像往常一样昂首挺胸地欢快地笑着对我说,她要离开这个城市的,我看不出她是否有难舍之情,仿佛离开的是我而不是她。
她的母亲在远方的城市打工,从未听说过他的父亲,而她衰老的祖父母已经难以照料她了,也许对她来说离开才是最好的决定罢。我于是决定送她——我这个姐姐到车站。
替她拽着行李箱向前走着,我有些担心她是否搬的动这么沉的箱子。她似乎是觉察到了我看她的目光,抬起头来朝我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仿佛在对我说:“怕什么,不就是一个箱子吗,你搬得动,我肯定搬得动!”我向她轻轻点了点头,表示我已经瞭解了,但同时这头也给我自己,告诉自己要相信她。
其实想来,她一直一直都是这个样子的,一直一直都很坚强,很努力,比我这个整天吊儿郎当的人要强的多。
我小时候就是一个百斤面蒸的寿桃,纯属废物点心一个,干嘛嘛不行,一有点事就不知所措,所以也常被小伙伴们笑话。不愿意和我玩,不玩就是了,打不起我还躲不起吗?跑一边猫着,一会儿姐就从我后面走过来了,我俩站一块她能比我高半个头,可她从来不低头,都是坐在一旁和我聊天做游戏。
也经常会有淘气包跑过来朝着我们俩吆喝:“哦哦,怎科子和小铃铛儿又在一块儿呢,大伙快来看!”也会有跟着起哄架秧子的:“小铃铛儿是他的子孙窑儿吧!”然后一阵大笑。
我没用,涨红脸支吾不出个四五六来,反而越急越说不出来。我姐一撸袖子,站起来一步冲上去,就给他逮住,右拳马上就跟了上去。这帮小兔崽子一看这再不跑要挨揍,立马拉了胯,掉个头撒丫子就窜。挨了拳头的那个还在地上打滚,我姐又坐回去,抬头看着我,安慰我。
正这样想着,我耳边听见大厅里回响的声音:“旅客请注意,您乘坐的列车现在开始检票,请携带好……”
“到时间了,快去吧。”我轻声对她说,可她装作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我犹豫了一下又说了一遍,她依然没有理会我,而是后退了两步,然后深呼吸紧接着朝我撞来,双手紧紧地抓住我,险些将我扑倒在地。
她靠在我的身上,将头低靠,我就那么直挺挺地站着,因为在我心里,她是不容许任何人亵渎的。
我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周围人熙熙攘攘,当我缓过神伸出手,只听见列车从我身边呼啸而过的声音。我看向手心,那儿有一张卡片,我颤颤巍巍的打开……
“我父亲是个养傍家儿的废物,所以我从小不向男生低头。但是你不同,你让我明白的东西,是其他任何人所给不了的。如果多年以后能再相见,我做你的子孙窑儿又如何?”
落款是,小铃铛儿。
不是只有我记得啊,她也记得很清楚。我脑中全是她低头抱住我的影像,整个人像丢了魂一样,蹲在地上大哭。
她没像往常一样信心满满地开朗地笑着对我说,她要离开我的记忆的,我看得出她有难舍之情,我更希望我能和她一起离开。
我欠她一句告别的再见,少她一句沙扬娜拉,所以我会用剩下的时间满世界的寻找她,寻找那个低头靠在我怀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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