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若与广欢并肩跪在庭院中,野老一手叉腰,一手拿着根筷子,朝着广欢得头上敲了一下,骂道:“谁要你帮她?!”
野老年近花甲,披散着花白的长发,身材微胖,胖胖的手拿着筷子走到容若面前,叉着腰想骂些什么,那筷子在容若面前晃了几下,只听野老开口道:“驿仙院,放仙兽,居然被区区几只猪妖伤了?笑话!”
广欢瞥了眼容若,见野老骂她,心中才有些解气。
“气死我了……。”野老说着,伸手将系在腰上的酒葫芦打开,仰头朝口中猛灌了几口,那酒气朝容若和广欢阵阵飘散过来,野老见那酒葫芦已被自己喝的底朝天,用手中的筷子指指广欢,又指指容若,亦发骂骂咧咧。
二人正听着野老不停的骂声,忽然那骂声就停了,但野老却不自知,那嘴还那里不停的说着什么,却发不出声音,忽又见庭院门口处,一位男使一手牵着一匹白驹手中,另一手还提着一个灯笼,白驹上坐着一美人。
“姐……!”广欢见了忙站起身,兴奋的跑上前,容若与野老皆侧目望向来的那二人。
那男使不是别人,正是存中,只见存中将女子从马上扶了下来,广欢跑上前,朝她行礼道:“见过姐姐……。”
野老见了,也忙跑上前,朝着那她躬身行了礼,却发不出声音。
容若站起身,朝那四人缓步走去,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梓潼,只见她一身素蓝的宫服,腰间系着一块青色的玉佩,肩若削成,腰若约素,三千青丝被简单的盘成一个发髻,一根镂空金簪插在发间,脸上薄薄的施了些胭脂,唇上涂了些朱红,面带笑意的扫了眼广欢与野老。
她的目光在容若面上停留了片刻,又望着广欢,最后瞧着野老,伸手在他肩上轻轻一拍,道:“我还以为,我来的不是时候……野老你说是不是?”
被她那么一拍,野老这才发声道:“哪里哪里?殿下大驾光临……我欢喜都来不及。”说着,拿眼睛不断瞟着存中,存中见他如此,只是抿唇笑。
梓潼用手轻轻的拂了拂野老身上传来阵阵的酒气,眼角斜睨着容若,只听容若躬身朝梓潼行礼道:“见过殿下!”
未等她回应,广欢早已雀跃着上前牵了梓潼的手:“姐……你怎么这么久才来啊?你给我带东西了没?”
“我不是来了么?!”梓潼答道,广欢亲昵的将头倚靠在梓潼臂膀上,一路拉着她往自己屋子走:“姐……可想死我了……你再不来,我都想去找你了!”
听着二人渐行渐远的说话声,野老与存中对视了一眼,又狠狠朝容若瞪了一眼道:“还愣在那处做什么,赶紧把白驹牵走……!”说着,接了存中手中的缰绳,递给了容若。
容若这才反应过来,忙接过那缰绳,牵着白驹离了那二人。
“你今日怎么得空来了?”野老收起了面上的笑容问存中。
存中躬身向他道:“小殿下要来此处瞧广欢,大人应允了,大人让我将她护送到此。顺便,也为大人捎个信与您。”
野老背着双手,神色有些凝重,只听存中又道:“大人说,您的文册他收到仔细读了,一切照旧。”
“没了?”野老问。
“没了。”存中答。
野老略有所思的点点头,又见存中从怀中掏出一个小葫芦及一卷画,交给野老道:“这是大人让我交给您的,说是,您要的东西……。”
野老接了那两样东西,这才笑了,将那小葫芦在手中掂了掂,只听存中道:“此次我与大人去阳间办差,将客栈的玉露春都买了回来,整整两大满缸……。”
存中伸手指了指野老手中的小葫芦:“这里面,可是满满一大缸子酒,大人想着你爱喝,让我拿来赏你!”
野老迫不及待的要伸手将那葫芦塞子拔了,却被存中按住道:“大人特意关照了……不可贪杯误事!”
野老心下欢喜,满脸笑意的答道:“回去告诉大人,误不了,绝误不了……!”
他忽然想起什么,问存中道:“大人最近在忙什么?青云宫里可一切都还好?”
“我也只是跑跑腿,大人具体在忙什么,我也说不上。只是那些制使,听说近些日子因为办案出了些纰漏,忙的够呛!还听说,有几个,被削去了官职!”
“哼!”野老冷哼了一声,将那两件赏赐的东西塞入怀中,压低了声音对存中道:“咱们这位大人,从来眼里揉不得沙子……,偏他还有个过目不忘的本事,谁要是出错让他盯上……惨咯……。”
“野老所言极是!”存中恭敬的答道:“现如今大人殿里那些当差的,真真是人人自危……。”
野老眯着眼睛上下打量着存中,忽然又想起什么,道:“那日夜里你们几个,打的都快把天上捅出窟窿了……我可都瞧见了……!”
存中有些不好意思,忙回道:“我那些功夫,让前辈见笑了……。”
野老听了哈哈大笑起来,望着存中年轻的容颜道:“你们六个围着子悠一个打……虽是陪太子读书,有些招数着实不错,打的好,后生可畏!”
存中听了他这话,心内才踏实了些,忙道:“前辈谬赞!”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站在院中闲叙,不在话下,等了约摸两柱香的功夫,梓潼携着广欢终于从屋内走了出来。
见梓潼携着广欢翩然而至,野老朝站在远处的容若瞧了一眼,容若忙将白驹牵到野老身边,将缰绳交于野老,自退到一旁。
野老满脸笑意的牵着那白驹,躬请梓潼上马,存中见梓潼略有迟疑,忙接了那缰绳,怎知梓潼站在那处忽然转身望向容若:“让她伺候!”
野老听了一愣,忙对容若使了眼色,招手叫她走近了些。
梓潼见她走近了,从存中手中取了那灯笼,朝容若面上一照,细瞧了瞧,见她与自己一般高,身上只着了一件单薄的靛蓝粗布长裙,腰间系了条棕色粗布带,长发用一支长竹筷插了盘在脑后,面上脂粉不施,大大的眼睛在暗夜间犹如琉璃在灯火的映照下闪闪发亮,神情漠然。
“跪下,伺候我上马!”梓潼忽然微微一笑,向她道。
众人皆漠然,容若走到白驹身旁,“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面色淡然。
“ 趴下……。”梓潼见她如此,又开口道:“我要上马!”
“殿……。”存中忙劝道:“恐怕这不合适……我来伺候殿下上马。”
“姐……。”广欢在一旁开口道:“她就一刚来的……。”
野老面色登时便沉了下来,但见容若不疾不徐趴在了白驹身旁,梓潼将手中的灯笼丢到存中手上,上前便一脚踏在她背上,利索的翻身跃上了马背。
容若直起身,拍了拍掌上的灰,抬眼望了望马背上的容若,见她垂着眼眸,颇有些得意之色:“存中,回宫!”
存中瞥了眼已经站起身的容若,与野老递了眼色,便牵着白驹,手提着灯笼,野老听了,忙道:“我送殿下出去……。”说着,忙接了存中手中的提灯,引着他们往庭院外面走。
梓潼坐在那高大的白驹上,见野老提着灯笼在前面引路,便开口道:“你这老头儿,光只顾着自己吃酒,由着广欢的性子,倒是教他些拳脚功夫……。”
“是,是,是!”野老忙应声附和道。
又听梓潼道:“他来此处也有些日子了,别老叫他做那些放仙兽干杂活的差事……,日子久了,能有什么长进?”
野老与存中均垂头听着她道:“你若教他长进了,我自然不会亏了你……。”
待野老与存中离了驿仙院后,广欢用肩膀挤了挤还楞在原地的容若,有些不怀好意的问:“说说,你是怎么得罪我姐的?原来,你们在青云宫见过!”
“胡说什么?”容若不理他,低头拍了拍衣裙上的灰,又听广欢道:“一定有什么,我姐平时不这样……!”广欢伸了手指挠挠头皮,面露狡黠之色,望着容若问:“还不从实招来,你怎么得罪我姐的?”说时迟那时快,他一伸手把揪住容若的手臂。
二人正在僵持,却见野老挺着圆圆的肚子,大步流星从庭院外跑了进来。广欢见了,忙松了容若的手臂,紧挨着她站在庭院中。
“容若……。”野老跑到二人面前道:“随我来……。”
野老指指一旁的广欢咆哮道:“你……跪着去……去……快去……!”
广欢在庭院中跪了一夜,次日晨,才见容若随着野老出现在自己面前。
待广欢终于得了机会逮住容若问她,究竟与野老去了何处,做了什么,容若却只是答:“秘密,野老不让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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