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落狂暴之逆流

火红的枫叶坠落入湖，淡淡的水波荡漾开。红芒夺目。

他站在大街中央，人来人往。湿润的气流穿过广阔的太平洋，化为淅淅沥沥的雨流。他看见一个女孩穿过层层人群。她穿着一条红色的长裙，那是如枫叶般夺目的红色。她经过的地方，花草都枯萎，灰色铺满了她来时的路，暗淡无光。

他看见雨水顺着她的脸廓疯狂流淌，她咧着嘴笑着，一步步朝他走来。他的全身早已湿透，却仍伸出手去想触到女孩的肩头。坚冷的衣料擦过他指尖，流出鲜血。飞舞的发丝拂过他的脸颊，冰凉凉。只是一个恍惚，只是一个肩头，她就已走到很远。

他跟着女孩不停向前走。女孩的肩头一颤一颤，红裙在风中轻舞。两旁的景色变得不同，街墙蒙上深红色被烈火烧过的灰痕，空中流动着枯叶灰纸。

一个穿着西装的文员提着公文包慌慌张张从他身边跑过，匆忙间踩过地上倒下的工人的手臂，而那人却再也发不出一声呻吟。金黄的面包滚落在石板路，一个跑不动的男孩靠在断墙角嚎啕大哭，远处高耸的写字楼映出带着玻璃质感的大火的色彩。

人间炼狱。

然而，那红衣女孩像是什么也没看到一般，一步步，一步步穿过破败的街头，任由未凝固的血流从她脚边爬行而过。

他们渐渐走出已被大火烧毁的城市，来到了郊区边缘。没有楼房，没有道路，没有人烟。天是灰蒙蒙的，仿若暴雨来临的前奏。两人在齐胸高的杂草中穿行，女孩依旧不曾回头。忽然，前方视野一片开阔。这是一大片灰色的荒原。他觉得脚下有些异样，低头一看，却是一颗森白的头骨，涓涓细血从头骨两个空了的眼洞中无声地流出，像极了女孩身上那道明亮耀眼的红。

他这才发现，这漫山遍野不是种了鲜花，而是埋葬了数不尽的尸骨。雨打风吹，他早已看不出他们生前的模样。他只能依稀拣出几张照片，那是全家福。

“为什么？”

他的声音嘶哑，好像有股气堵在胸口，让他喉咙非常难受。

女孩转过身。

他看见那抹夺目的红，那是他第一个书包的颜色。

女孩转过身。

他看见那张咧着嘴的笑脸，那是他最放松开心的模样。

女孩转过身。

他看见红色的液体从她空了的眼洞里流出，缓缓流在苍白的土地上。

“为什么？”

女孩的嘴一张一合，吐出与他完全一样的声音，嘶哑而压抑的声音。

伴着她声音的落下，那种难受得让人窒息的感觉慢慢消失了。不，是悲伤，是他的情感正在消失!是他的感觉正在消失!

他低下头摸着鲜血淋漓的胸口，那里那颗带着温度的心脏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空空的洞。泪水无意识地顺着他的下巴流了下来。

风呼啸着灌进了他空了的心，他并没有感到预想中的疼痛。

“真可笑啊，这大概是最后一次流泪了吧？”

他自嘲一笑，伸手擦去了脸上温热的液滴。他站在荒原中央，红衣女孩已经消失不见。

最后的最后，他张开双臂，像是要拥抱高远的天空，暴雨倾盆而下!

雨落狂暴之逆流。

(完)

这样的天空

作者感言:

这是个悲伤的故事，正如作者此时的心情。没有得到就没有失去。面对错杂的现实，人的情感究竟是否有存在的必要?作者不知。写到最后，空余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