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侦探小姐
“大圣,此去欲何?”
“踏南天,碎凌霄。”
“如若一去不回......”
“便一去不回!”
狂妄潇洒如齐天大圣,悲凉落魄如孙悟空。最忘不了的是,已成为孙悟空的至尊宝在残垣上完成了那个跨越五百年的誓约之吻,然后转身大摇大摆离去的背影,后方传来一声:“他好像条狗啊。”那漫不经心的神情里究竟蕴含着多少无奈与伤感,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就如同人真正想离开的时候,只是挑了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裹了件最常穿的大衣,出了门,便再没回来;真正悲伤的人,也是藏了心事、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
很多人告诉我,小时候看《大话西游》是笑着看完的,长大后再看却有了另一番滋味,叹着气,流了泪。慕名前去,看着黑底红字的演员表和不太清晰的画质,我的心感到一阵踏实,蓦地平静下来。黑暗中我想到落于海面的雨——浩瀚无边的大海上无声无息、不为任何人知晓地降落的雨,安静得连鱼们都浑然不觉。远处是隔了千山万水的万家灯火。
直至紫霞仙子出现,方知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登时云销雨霁,彩彻区明。当她眨着灵动的眼睛,轻启朱唇,任性地对至尊宝说道:“这山里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包括你在内。”时,我觉得一切都那么美好。
故事发展得顺理成章,至尊宝拔出了紫霞的紫青宝剑,成为紫霞的意中人,紫霞心里的意中人是个盖世英雄,总有一天会身披金甲圣衣、驾着七彩祥云来娶她,可至尊宝一心只爱初恋白晶晶,并在城墙下拒绝了紫霞的吻,又多次为了夺回月光宝盒而欺骗紫霞,可紫霞仍对他无比信任。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用来形容至尊宝再贴切不过,至尊宝早已在某个瞬间爱上了紫霞,可自己却不得而知。那个瞬间,可能是至尊宝看着紫霞走向远方的沙漠时流露出的不舍眼神;可能是睡梦中七百八十五次的呼唤;又可能是看到紫霞遗留下来的手链时胸口的刺痛......
过去的漫不经心,如今的刻骨铭心,这中间承接着的,是紫霞留在至尊宝心里的那一滴眼泪。
为了从牛魔王手中救出紫霞,至尊宝戴上金箍,抛却七情六欲。这是电影中最悲情的地方,不戴金箍,救不了紫霞;戴了金箍,爱不了紫霞。这也许就是孙悟空的命运,他终究逃不脱向西取经的命。他看着紫霞在眼前死去,城墙下未完成的吻成为两人心中永远的痛。正如《一生所爱》中唱到:“红红落叶,长埋尘土内,开始终结总是没变改......情人别后,永远再不问,徒然独我,放眼尘世外。”
“曾经有一份真挚的爱情放在我面前,我没有珍惜,直到失去的时候才后悔莫及,人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如果上天能够给我一个再来一次的机会,我会对那个女孩说三个字:‘我爱你’。如果非要在这份爱上加上一个期限,我希望是......一万年!”这句话至尊宝共说了两次,一次欺骗,一次真心。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该是用自己冷漠的心对爱你的人掘了一条无法跨越的沟渠。
我不愿相信,所有的爱恨别离、迷惘彻悟,都只是那一天他为了躲避风沙,在菩提洞时做的一场梦。五百年后的孙悟空,在城墙边遇见紫霞转世,背影陌生,但看见她强忍泪水的倔强眼神,又好像我们只分别了五分钟,但这五分钟,已决定我终将孤独一人。明知道结局是曲终人散,可当下却不得不放声大笑,直至在这样的尽头中,流下眼泪。
你好像一条狗,一条不敢正视自己、不断逃避的狗;一条被命运玩弄于股掌之中的狗。
“你好像一条狗。”
“嗯,你也是。”
谁又不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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