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迅作品《祝福》是小时候的一篇语文课,其中的段落我还背诵过,只是现在不记得了,记得住也就是祥林嫂这样的角色了。祥林嫂当年特别不理解,一个穷苦人家的女人,怎么会那么命苦?当年学习课文的时候,不是学习鲁迅的文笔,而是从革命的角度解释和介绍的,对祥林嫂的认知就是可怜人,还有些看不起她,虽然可怜不值得同情。
成年以后再读《祝福》回头看祥林嫂,才能体会到鲁迅作品的伟大之处,祥林嫂不仅仅是一个旧时代的底层苦命妇女,她是中国社会一类妇女的代表,包括现代社会里还有这种女人,我生活的周围就有像祥林嫂一样思维的女人,连我自己也不例外,有时候的思维状态也会深陷其中。这跟女人的经济条件没有关系,而是跟女人生存的地位有很大的关系。
先看看祥林嫂的出场,原文是这么说的:五年前的花白的头 发,即今已经全白,全不像四十上下的人;脸上瘦削不堪,黄中带黑,而且消尽了先前悲哀的神色,仿佛是木刻似的;只有那眼珠间或一轮,还可以表示她是一个活物。她一手提着竹篮。内中一个破碗,空的;一手拄着一支比她更长的竹竿,下端开了裂:她分明已经纯乎是一个乞丐了。
祥林嫂出场作者用五年前和五年后做了对比,还用四十岁上下交代了她的年龄,再就是她的眼神尽然连五年前的悲哀都没有了,只剩下代表活物的偶尔转动。再看她身外之物,连手里拄着的竹竿下端也开裂着,不用看:她分明已经纯乎是一个乞丐了。这句话你也能知道她的现状有多么的悲惨了。
再看作者和祥林嫂的对话,祥林嫂开口的提问方式:“你回来了?”她先这样问。“是的。”“这正好。你是识字的,又是出门人,见识得多。我正要问你一件事——”她那没有精采的眼睛忽然发光了。
祥林嫂的这种提问方式老实说我遇到的太多了,这是一种没有自信,没有存在感的妇女的标准提问方式。不要以为旧时代才有,现在照样存在。
经常能在大街上或者情感类的节目中看到这种对话方式,处于弱势地位的女人会用这种方式对路人或者主持人提出问题:正好,你们懂得,我想问你们一件事,他为什么这样对我?他凭什么这样对我?他怎么能这样对我?她们面对自己遭遇的种种事情,不是从本身出发找原因,只是用祈求的方式让别人来为你证明,她是受害者,是一个弱者,这种情景你是不是也见过呢?
再看她提的问题:“就是——”她走近两步,放低了声音,极秘密似的切切的说,“一个人死了之后,究竟有没有魂灵的?”“那么,也就有地狱了?”“那么,死掉的一家的人,都能见面的?”
连自己怎么活着都不知道的女人,只能靠缥缈的想象寄托自己的希望。当今把信仰盲目化无知化的女人是不是你身边就有呢?我见过的有,煤气中毒了不送医院,反而是在祈求主的救赎中耽误了抢救的最佳时间的事件。还有就是把信仰当成一种形式而不是一种仪式,抱着我信你了,你就一定要给我回报的想法,这不是和祥林嫂把希望寄托在地狱是一个道理吗?
祥林嫂第二次被婆婆强行嫁给贺老六以后过了两年的好日子,最后是因为丈夫吃了一碗冷饭伤寒复发而死,儿子也是她没有看好被狼吃掉了。这不就是说可怜之人自有她的可恨之处吗?这跟为了钱嫁入豪门又被赶出家门,靠破坏他人婚姻成名,最后也没有幸福的明星道理不是一样的吗?
祥林嫂不停地叙述的故事,作者是这么写得“我真傻,真的,”她说,“我单知道雪天是野兽在深山里没有食吃,会到村里来;我不知道春天也 会有。我一大早起来就开了门,拿小篮盛了一篮豆,叫我们的阿毛坐在门槛上剥豆去。他是很听话的孩子,我的话句句听;他就出去了。我就在屋后劈柴,淘米,米 下了锅,打算蒸豆。我叫,‘阿毛!’没有应。出去一看,只见豆撒得满地,没有我们的阿毛了。各处去一问,都没有。我急了,央人去寻去。直到下半天,几个人 寻到山坳里,看见刺柴上挂着一只他的小鞋。大家都说,完了,怕是遭了狼了;再进去;果然,他躺在草窠里,肚里的五脏已经都给吃空了,可怜他手里还紧紧的捏 着那只小篮呢。……”她于是淌下眼泪来,声音也呜咽了。
这故事倒颇有效,男人听到这里,往往敛起笑容,没趣的走了开去。女人们却不独宽恕了她似的,脸 上立刻改换了鄙薄的神气,还要陪出许多眼泪来。她未必知道她的悲哀经大家咀嚼赏鉴了许多天,早已成为渣滓,只值得烦厌和唾弃;但从人们的笑影上,也仿佛觉得这又冷又尖,自己再没有开口的必要了。
快够一年,她才从四婶手里支取了历来积存的工钱,换算了十 二元鹰洋,请假到镇的西头去。但不到一顿饭时候,她便回来,神气很舒畅,眼光也分外有神,高兴似的对四婶说,自己已经在土地庙捐了门槛了。
这几段描写我没有把原文完全复制过来,只是挑了几段话,仔细阅读你不难悟出其中的道理,故事不管多么悲惨,经大家咀嚼鉴赏多次以后就会成为渣滓,只值得唾弃,当你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外力身上的时候,你的幸福只能是在幻想中去实现了。
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人物不仅仅出现在鲁迅的小说里,现在生活中也有许多。再欣赏鲁迅作品之余,愿女同胞自立,自强,自信地活着,做一个人格独立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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