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毕业照的那天

在我高一的时候，高三的学生们拍毕业照，我在楼上看着看有没有漂亮的女生，一个个班级来了又走，我没有情绪;在我高二的时候，高三的学生们拍毕业照，那天好热，热得我站在楼上窗口边不想睁开双眼，我没有情绪;在我高三我们拍毕业照的时候，高一高二的学生站在楼上看我们，没有情绪。

我永远都记得高三拍毕业照那天天很阴。

有些人从嘈杂的早自习读书声中挣脱开来，有些人从班主任严厉的眼神中解放出来，有些人从桌上擦了擦口水撑了懒腰，他们都提了一张板凳，在食堂的一号门的长阶上，板凳一字排开，规规矩矩，像极了这群高三的学生。他们老老实实地在摄影师的指挥下站得端端正正，在班主任的安排下拿这拿那，领导们总是姗姗来迟，等校长在第一排正中央坐好了，各主任，各科老师才慢慢地落座。校长还是很严肃的样子，在学校里从来都没见他笑过，向来不苟言笑的物理老师竟然漏出了些许发黄的牙齿，班主任可能是因为终于要带完一届了漏出了得意的笑容，学生们都站在亲近的人旁边，勾肩搭背，剪刀手乱放……

一张毕业照总是充满遗憾的，因为在同一时间捕捉到每个人最美的那面很难，更因为它是毕业照，他可能的是你以后活在一群人心中的样子，再好看也是不够完美的。

还没来得及担心食堂的墨绿色玻璃墙是否会反光，还没来得及整理好头发，还没闭下跟旁边同学讨论今天谁最漂亮的嘴。没有“咔嚓”一声，大家的眼睛都看着摄影师按在快门键上微微下沉的食指。这一瞬间，定格成永远，一段青葱岁月就此落下帷幕，就像是一把握不住的沙。还是散了，两三人一组，五六人一群，这个班级就像是一颗在烈日下爆开了的苍耳，浸润在昔日的校园里，寻找着自以为的美好。

这一天，踩草坪，摘花似乎是没什么大不了的。在草坪上，操场上，教室里，散着留影合照的同学们，一如当年，不是当年。女生将编好了的花环带在头上，和女伴，和老师，和喜欢的男生合影，有男生在一群人的起哄下，忸怩地走到外班的女生面前寻求合影。平日所有的害羞与忸怩都化作了此刻的惺惺相惜和毕业背景下酝酿出来的不舍。那些心有芥蒂的同学此刻也握手言和，平时看起来没说过一句话的同学也相拥合照。青春最美好的事情便是那些放在心底的，挂在口上的，这一刻都变得那么明媚可爱而又善良珍贵。

乌云终于渐渐地压了下来，我尝到了六月的第一滴雨，苦涩而无味。寒暄声，击掌声，呼喊声都在这一刻化作了雨声。同学们在雨中狼狈地收拾着自己的物品，撑了伞，或东，或西，或南，或北，向自己家的方向走去，我懂得这或许就是分离，衷心地祝福所有人。

若再见时，眉眼如初。

豪情不减，嬉笑当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