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母亲节,我想写写我妈,那个上半生供我吃穿、知我冷暖、护我周全,下半生却要把我气死的女人。
我妈今年73岁,我46岁,按理说正是她安享晚年,我承欢膝下,反哺尽孝之时,我妈却不给我任何机会。比如说我昨天上午告诉她我预订了今天中午的小龙虾,一起过母亲节,结果是昨天下午她打电话告诉我她已经回了老家,让我退掉或者是自己吃,我无语,她这些把戏我都已经太熟悉了!她不允许我给她花钱,也不允许我给她做事,更是尽可能的不给我添麻烦。在她的眼里,我永远不是一个成年人,而是一个时刻需要她照顾的孩子。我不能出现在我妈的视野里,只要我和她在一起,我就360度无死角,她会从头到尾打量我,看我气色,问我饥饱,听我声息,我稍微咳嗽一声,她必紧张,一会儿倒水,一会儿拿药;我也不能不出现在我妈的视野里,我如果两天不到,她就会给我打电话,今天包饺子,明天烙盒子,后天蒸包子,我得去连吃带拿,她才高兴。我如果不去,她必来我家,那更是不得了,从里到外,洗涮一遍,根本不站脚。天长日久,我那受得了啊!我就问她:“妈,你46那年干么呢?我姥姥管你啥事呢?”我妈仿佛如梦方醒,但醒来不过半天,她又深陷其中。我总是感觉时光之河没有淌过我妈的心!她永远意识不到我已经是一个成家立业独立的人了!
曾经我以为我工作了,我就独立了,我有能力满足妈妈的欲望,让妈妈漂漂亮亮,心满意足的享受生活。事实是我根本不知道我妈的欲望是啥!我给她买吃的,她自己不吃,给孩子、孙子、外甥闺女、外甥等等除了她之外的人留着;我给她定好了海底世界的行程,临出门,死活不去了;我给她钱,她存着,存够了整数,就连本带利返给孩子们;她牙疼宁肯去街道上的小门诊也不愿意去麻烦在三甲医院工作的我!我很生气,也很愤怒,我妈老这样也满足不了我一片孝心啊!我就冲她嚷嚷,我一嚷,她就哭,她一哭,我就没辙,满心的愧疚感。我感觉我妈的爱像一张网铺天盖地的罩着我,我无力挣脱却倍感压抑。
为了和我妈划清爱的界限,我和她约法三章:“第一,没收我家的钥匙,没有我的允许,不能来我家。第二,不能天天盼着我去吃午饭,我如果想去,我会提前打电话。第三,首先把自己照顾好,稍有不适,一定要先通知我,不能忍着”。通过谈判,我妈无奈接受,但是心里明显不爽。没有憋多长时间,她就要和我谈谈,我说谈吧谈吧,你先说说你自己活一辈子了,究竟喜欢啥,为谁活!她说:“我能喜欢啥,我就喜欢翻来覆去的想你们姊妹四个的日子,看着你们过得好好的,我就不挂着了!我为谁活啊,还不是为了你们活着!”我就问她:“妈,你自己呢,这一辈子,你想过你自己吗”?我妈眼圈一红,吧嗒吧嗒掉起眼泪来,她说:“那个时候日子穷,你爸又不在家,顾着你们四个吃穿,又担心你们有个三长两短,更何况你哥爱发烧,你妹爱抽风,有你的时候又刚死了一个孩子,我这心啊整天揪揪着,恐怕你们有个闪失,我那里还能想我自己,你们的命就是我的命,只要你们好我就好,谁让我是你们的妈呢,当妈的不都这样么!”我心说,当妈的可不都像你这样,只不过,那一瞬间,我明白了,我妈的眼里没有别人,只有她的孩子,她自从当了妈,就变成了一个力大无比的神,这个神没有了普通人的欲望和感受,只剩下了“母亲”这一个独一无二的称呼,因此,我妈她是一个没有自我的人!
可是这样一个没有自我的女人却是我心中永远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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