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不得从什么时候起,开始知道故乡,理解故乡的含义。心中总有一种莫名的忧伤,现在想来应该是一种浓浓的乡愁。对故乡有种莫名的眷恋,一句“身在异乡为异客”让我深深的怀念我的家乡。
比起现在的城市,故乡只是一个不知名的小地方,说出来很多人都不知道的地方。但是我在那里出生,在那里成长。
12岁第一次回去的时候,家乡小河流水,清澈见底,十里风荷,郁郁葱茏,稻田里游着许多自由的小鱼,夜晚的时候还有像小灯笼一样的萤火虫,蛙声与虫鸣在唱着快乐的歌,空气中弥漫着栀子花的香味,辘轳搅起的水清凉又甘甜,奶奶家门前的有三颗枣树,枝繁叶茂,挂着青涩的果子,一直到离开也没有等到青枣变红。
很多人奇怪,我最喜欢吃的水果不是别的,竟然是枣,不管是青枣还是红枣只要是枣就喜欢吃。
有时候,我会想,人的记忆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2岁多离开家乡,可是我居然记得家乡,确切的说,记住的只是一些味道,一种感觉。
一次走进松林,那种清清淡淡的松香让我莫名的熟悉,一直很惊异那种感觉,有一次听母亲无意中说起,才知道原来故乡的山坡上有一片松林,小时候常去那里玩。其实,并不记得松树的样子,只依稀记得满地的松针和松果,和一种刻进脑海里的味道。
第一次闻到荷花的淡淡清香,就被那种熟悉的气味困惑,直到我看到故乡十里风荷,才开始明白。不记得荷花的颜色和样子,只记得那种与众不同的清香味道,看着颦颦婷婷的荷花,感受着空气中流动的淡淡香味,闭目沉醉就能感觉到故乡。
还记得一次和朋友去河边玩,从沙土里找到细细长长的茅草根,只咬了一口,被似曾相识的清甜迷惑,带回去问了母亲,才知道曾经整日的呆在家乡的田埂上,咀嚼那一点点清甜。
家乡的亲人从遥远的家乡带来米豆腐,一种家乡特有的食品,是用米做的豆腐,只吃了一口,就好奇的问母亲:“这是什么?好像吃过”。母亲笑着回答:“当然了,米豆腐你小时候常吃呀”。
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会惧怕红与黑的色彩搭配,直到12岁第一次回家乡的时候,看到红色的火车车轮,那种似曾相识的恐慌,唤起我小时候的记忆。
记忆中我小小的个子,站在冒着白烟的车轮旁边,高大的车轮是大红的内圈和黑色的外圈,那种鲜亮的红色看了会让我感觉心惊肉跳,引起莫名的恐慌。不记得火车的样子,不记得火车的汽笛,只记得那种颜色,一种一直以来惧怕的颜色,一种刻在记忆里的颜色。
能想象出当时是怎样的离别场景,对于年幼的我来说,只记住了来自心底的恐惧,短暂的 感觉却伴随我一生。那些点滴的感觉散落在记忆的角落里,遇到相同的场景,就会一拥而起,瞬间就把我淹没。
年前出差,路过故乡,浓浓的思乡情绪牵拽着我,还是忍不住回去了,其实并不知道去看什么? 12岁时的故乡早已定格在记忆里,故乡的松林早已不复存在了,爷爷奶奶也已过世,家乡的老屋赠予了远亲,院子里的栀子花早已枯死,门前的枣树已经因为大路扩张伐掉了。
即使回去什么也看不到,而且我知道的仅仅是一个地名而已,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哪儿是哪儿都不知道,也不知自己回去看什么?寻的是什么?去的只是姑母家,一个年幼时对我极好的姑母。
坐在回乡的车上,耳边充斥着家乡的声音,一种自己能听懂却说不出来的家乡话。父母乡音未改,一直说着家乡话,而我一口普通话让人一听便知是外乡人。而自己心理上一直认为自己还是故乡的人,从他们的眼光中,才明白自己错了。
故乡的一切都是陌生的,这种陌生让我迷茫,不知所措。那个地名一直萦绕在我心头千遍,万遍,心生眷恋。年幼离家,一共回去过三次,12岁小学毕业回去了20多天,15岁时奶奶去世回去了一个星期,19岁时小舅结婚回去了3天,所有的日子加起来不到两个月。
只有12岁时的记忆根植在心里,所有的记忆变得抽象和陌生,不知道故乡的模样,只是自己固执的沉浸在往日的记忆里。
经过4个小时的颠簸,晚上9点多终于到了,途中姑母一遍遍的打电话问我到了哪里?可是我哪里知道,这里的一切都这么陌生,就连窗外的夜色也如此陌生。一下车就看到焦急等待的姑母,姑母握着我的手激动的说着,我却茫然的不知说什么好。
只是一下车先去车站买了返程的车票,次日中午11点的火车。那一刻只是想到该回家了,回到我生活了30年的城市,姑母热情的挽留,而我却无意逗留,似乎心里只是为了来看一眼,只一眼就已足够。
夜色越深,雾气越大,能见度不到5步,白茫茫一片,路边的街灯更显昏黄与幽暗。出租车司机缓慢的开着,连声抱怨多年未见如此大的雾,没见过故乡的雾,只是茫然的看着车窗外,徒然的想寻到一种家的感觉,大雾中,姑母竟找不到自家的路口,我更是心生茫然。
一行人下车来,仔细辨认,才发现原来是走过了。大雪过后的故乡格外清冷,厚厚的羽绒服也挡不住浓浓的寒意。
走在故乡的路上,没有一点家的感觉,毕竟离开了那么久,这里所有的一切既遥远又陌生,除了姑母熟悉又亲切的热情,院子里郁郁葱葱的栀子花树,浓重的乡音让我知道这里就是魂牵梦系的故乡。
清冷的夜彻骨的寒冷,浓郁的大雾让我心头更生迷茫,感觉自己像一棵没有根的浮萍,注定了漂泊。
姑母激动和我叙旧,叙述着许多小时候的事情,姑母为了照顾我和姐姐曾在家里住过几年,每日的朝夕相处积累下深厚的感情,并且,所有人都说我长得最像这个最小的姑母。姑母仍像看小孩一样的看着我,让我心生暖意……
坐在回家的火车上,看着窗外的树木房屋在奔跑,我的心也跟着奔跑,隆隆的火车声充斥着耳膜,目光一点点迷离,昨夜的大雾始终在脑海里徘徊,感觉一切恍然如梦。
我终于踏上了故乡的土地,怀着虔诚的执着和期盼,回到记忆中最美的故乡,来回的颠簸只是为了了却一桩长久以来藏在心底的一个心愿。
故乡想回去看一看,尽管连自己弄不清楚要看什么,似乎只是在心中低语,我回来了,回来了!心里也知道,故乡的土地并不会知道我曾经来过或是曾经走过,这一切只不过是源自自己的一种情绪,一种怀想,一种思念,长途的跋涉只为了把这样的感情宣泄。
心里忽然迫切的想回家,想念父母,想念孩子,想念亲人,想念那个生活了30年的城市,想念熟悉的街道、熟悉的空气、熟悉的灯光、熟悉的微笑……
故乡在视线里渐行渐远,飞驰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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