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崇山峻岭之中,二叔转了一弯又一弯。九点多钟,终于赶回到了离家不远处三道冲。上街办完事,来回步行已是四十多公里。
迎面急匆匆地赶来两个人,黑漆漆地看不清面孔。只感觉前面的人好像背驮重物,走得很吃力。
二叔亮开嗓子急问:“哪个哇?”
“是我哦!老头子(父亲)病得很,我急之驮去看医生。”
听声音是熟人。
二叔也看到了趴在他背上父亲模糊的身影,瘫软无力,外面搭了件深色的长衣,把整个人遮裹得很严实,以挡风寒。
二叔也是热心肠的人,便关切地问道:“要不要我帮忙?”
“不用,我们俩人可以的。你回去吧,谢谢!”
就此别过,背道而驰,各赶各的路。只听得他父亲从喉咙深处发出了沉闷地哼声,看来病得不轻啊!
但二叔的心里在疑惑。虽说一个大队,他家在岭下,路途隔了好几里。从他家去看医生更近,怎么绕弯走到这儿了?
几天前就通知生产队今晚放电影。周边附近的人都在奔走相告,亲戚之间早就发出了邀请。队长昨晚有安排,派阳光今早去季湾队挑放映机。可能他们全家都来看电影,其父临时不舒服也很正常。
没多想也不多管闲事,只想早点到家。不由得加快脚步,争取还能看到电影的下半场。
村庄人口居住分散,两边的大屋基窼遥相对望,另有几户散落在山坡之上,都得七弯八拐的才能到达正中社屋稻床。
那时农村放电影,便成了一场盛会。家家早早的做准备,炒着瓜子,自带板凳,关门闭户的赶着少有的热闹。
银幕挂在稻床的末端的上方,两个强壮的小伙子,轮流脚踩供电机。影片《白莲花》正在激情上映。场上坐满了男女老少,享受着精神文化生活的盛宴,宁静的山村有了沸腾的欢乐。
次日清晨,对门三爷喂猪食,发现圈门是开的,灰铁锁被撬开扔在地上,猪屎有被踩扁的脚印,哪有猪的影子?
毋庸置疑,做贼的是趁昨晚家里无人,偷走了这快肥的猪。
三奶奶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甩着,拖着长腔哭骂着:谁这么缺德呀!家里死之人,要做三牲碗啦!我一把食一把食地喂大,巴望它长肉,我大儿子腊月结婚全指着它,天呐!我是怎么过啊!
那时人都没得吃,养头肥猪何其难!三奶奶劳心费力伺候着,眼看小黑猪毛色发亮,滚瓜溜圆,一天一个样的漂亮,三奶奶也很幽默地称它为黑美人。天有不测风云,人算不如天算。一家人的聚钱罐被遭劫,三奶奶的心里能好过吗?
这时二叔联想到昨晚的奇遇,心里已明白了八九分。他叫堂弟赶紧到猪集寻找,也许还有收获。果不其然,在集市工作的熟人帮助下,尽管费劲周折,总算追回自家的黑美人!
黑美人经历了被拐卖的折磨,又天意般的回到主人身边。委屈、激动地围着三奶奶转圈。三奶奶更有失而复得的欣喜,摸了又摸黑美人。一家人欢天喜地,觉得没有比这个更高兴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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