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总是对周围变幻莫测的世界产生着某种不安和害怕,这反而让我具有不可遏制的庞大想象力和更加不安分的身体,比如天气的稍微突变就可能引发打喷嚏、流鼻涕、发烧。我对飞快变化的世界的接受总是很迟钝,同时熟悉的人群经常对我过多的关注,总让我很容易紧张和羞涩。
本来我可以做一个安安静静的少女平静的度过我的高中生活,可是天不遂愿,我在高中时代遇见了一个和我同名同姓的家伙,我们俩就偏偏成了同学们重点照顾对象,直到现在还让我对生活有些怨言。
我一直生活在小樽,我特别喜欢冬天的小樽,那漫漫的大雪好似一个幽长的隧道,穿过去就会发现小樽另一番模样,茫茫白色世界,家、街道、小樽如此静谧,浸透了我的身体,仿佛都能听见我心中的声音。
如今又是一年的冬天,我又照例开始感冒了,在图书馆的工作也打招呼请了假,当我正在房间的床上捂着被子,一边被感冒折磨的翻来覆去是,一封奇怪的信从让人烦躁的信差手上交给了我,“敬启者:藤井树,你好吗,我很好。—渡边博子”博子,到底是谁呢?我在房间里转来转去,却还是想不明白,晚上我坐在电脑前给这个博子的人回复到“我很好,只是有些感冒。—藤井树”,我忍不住讪笑自己荒唐的行为。不过在频繁的信件来往之后,我终于明白又是与那个家伙因同名同姓的误会,这也勾起了国中时代的那份回忆。
那是新生开学的一天,老师在讲台上点名到“藤井树”,我和他都答到,我们尴尬的看着对方,其他同学也开始窃窃私语,从此和这个家伙三年同伴生涯就这样开始了,整个高中时代都充满了与这个家伙的尴尬和误会,被同学们捉弄、与那家伙一起被选为图书管理员,英语考试试卷被老师发错,还有那个家伙莫名其妙的恶作剧,让我内心总生出些抱怨。
在国中的最后一学期,父亲因感冒感染肺炎突然意外去世,那是场可怕大雪的夜晚,父亲突然发起高烧,爷爷拼了老命冒着鹅毛般的大雪把父亲背到医院,最后还是抢救不及时,我总是回忆起那个画面,我楞楞看着父亲躺在急救床上的身影被越推越远。父亲真的走了,快的如同那场大雪一般,悄无声息的消失了,我穿着黑丧服,一个人在留有满是厚厚的雪里奔跑着,在满世界的沉寂中漫无目的的划着雪,我不经意间发现了一个蜻蜓仰在雪中一动不动,爷爷和妈妈不知何时跑来我身边问我怎么啦,我说“它死了”。我接受了父亲的死,就像大地接受了沉重的雪一般,人也接受了这大雪过后沉寂的世界。
新学期开始,男树来到我家,看到开门的我满是惊讶,然后咕噜噜的转着他的眼睛说让我帮他还本书,就递给我一本《追忆似水年华》,他忽然又发现了门旁边的讣告,“谁死了”,“我爸爸”,我看着他,他开始吞吞吐吐的安慰我,看他尴尬的样子,我就想笑,反而把他惹得生起气来。我捧着那本《追忆似水年华》默默的目送他,夕阳西垂,镶着金色的纵横交错的树枝、天空、与积雪的世界互相交映,一阵风吹过,他也就消失不见了。
一天,一群女孩们挤在我家门口,情绪激动的送给我本《追忆似水年华》,还迫不急待的催我拿起借书卡,要我看背面,我翻过卡片的背面,上面竟是用笔勾勒出我国中时代青涩的脸庞,那尘封的记忆一幕幕浮现出来,并且闯进去一种东西—爱,那一切的回忆仿佛要穿越时空向我不顾一切的冲击而来,我的情绪不听使唤的翻涌起来,但我还是假装平静,把卡片试图揣进兜里,可我那围裙上根本没有兜,我竟不知把这份回忆安放于何处,如此的手足无措,终于我泣不成声,渐渐的我这副情绪化的身驱接纳了这份来自于青春时代关于青涩温暖的爱的记忆,如今它就珍藏在我身体里的某处,某一瞬的来袭,可能比那时常侵袭我的感冒来的还要夸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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