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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入豪肠吟大唐

酒入豪肠吟大唐

作者: 桃花胜雪 | 来源:发表于2017-09-20 04:48 被阅读0次

    酒入豪肠大唐

    ——读李密《大唐李白传奇》有感

    久闻被誉为“西北笑星”、“西部怪才”的李密的大名,去年隆冬时节因去聆听他的一堂讲座方得见其真容。在钦服于李密“他在哪里出现,哪里就是一台戏,哪里就有一片笑声,哪里就是诗书画艺的‘课堂’”的同时,更对他已六十有余仍笔耕不辍心生了深深敬意。此后,在不同场合与李密有过几次近距离接触。

    数日前,李密打电话来,诚邀我为其十年磨一剑的泣血之作《大唐李白传奇》写篇读后感。我心下诚惶诚恐不敢应承:以我一个业余作者的资历及文笔妄议大家之作,岂不是不自量力贻笑大方?然既承蒙李密抬爱,若一味推托反显得过于矫情,纵然不济,也少不得多用点心勉力为之就是了。

    1.半个盛唐:我眼中的李白

    如果要评选一位在中国知名度最高的诗人,那一定非李白莫属——用“中华诗坛第一人”“家喻户晓、妇孺皆知”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

    李白,是大唐无论如何都绕不过去的一位诗人。

    “大唐帝国充满活力,疆域辽阔,外交频繁,各种思想、文化、艺术交汇,儒、道、佛三教自由发展,诗人思想空前解放、创作领域空前广阔。一大批诗人出身于社会中下层,诸如孟浩然、高适、岑参、王昌龄、李白、杜甫等,大多经历过困顿或流浪生活之磨炼,对社会现实与人民生活有切身之体验。是以,他们对于大地山河、战场边塞、乡野农村、市井城镇、百姓生活、政治现状、阶级斗争、历史事件等,无不加以描写,寄情抒怀。扩大诗之境界、丰富诗之内容、提高诗之地位,为诗注入新鲜活力、为诗形成严谨格律。盛唐时期,涌现出李白、杜甫已及众多诗家,灿若繁星。流派丰富多采、千姿百态,创作百花齐放、姹紫嫣红。浪漫主义、现实主义、山水田园诗派、边塞军旅诗派,各树一帜于诗坛,各领风骚千百年。万千佳作,或热情洋溢、豪迈奔放、具有郁勃浓烈之浪漫气质;或恬静优美、自然纪实、展现淳朴无华之现实画卷。波涛壮阔之伟观,鲜明独特之风格。或飘逸若仙、或宁静澹泊、或雄健悲凉、或豪迈奔放。盛唐诗歌反映出盛唐蓬勃向上、昂扬奋进之时代精神与风貌。社会之壮观气象渗透诗歌,诗歌之繁荣气象光照千秋,后人称之为‘盛唐气象’。”(《甘肃社会科学》2003第6期,黎传绪《论盛唐诗歌特征及其成因》)

    在大唐灿若满天繁星的诗人中,李白是唯一被誉为既有侠肝义胆,又有仙风道骨的浪漫主义诗人。短短61年的传奇生涯中,李白共创作了1000余首诗,有990余首传世,其诗风雄奇豪放,清新飘逸,想象丰富,意境奇妙,语言流转自然,音律和谐多变,展现出的非凡的抱负、奔放的激情、豪侠的气概,集中代表了盛唐诗歌昂扬奋发的典型音调。如果说,理想色彩是盛唐一代诗风的主要特征,那么,李白是以更富于展望的理想歌唱走在了时代的最前沿。他的乐府、歌行及绝句成就为最高,其歌行,完全打破诗歌创作的一切固有格式,空无依傍,笔法多端,达到了变幻莫测、摇曳多姿的神奇境界;其绝句,自然明快,飘逸潇洒,雄奇奔放,俊逸清新,富有浪漫主义精神,达到了内容与艺术的完美统一,具有“笔落惊风雨,诗成泣鬼神”的艺术魅力。在盛唐诗人中,王维、孟浩然长于五绝,王昌龄等七绝很妙,而兼长五绝与七绝且同臻极境的,却唯有李白一人。

    李白生平浪迹天下,不拘常调。在他身上,兼备了儒道侠禅各家的特质,“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是儒家的傲岸坚强;“且放白鹿青崖间,须行即骑访名山”是道者的避俗离浊;“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剑四顾心茫然”是侠者的任性狷狂;“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是禅者的玄思独绝……真是难以想象,在一个人身上,何以能呈现出如此丰富多变的景观,且并不是流于表面,而是从心灵深处透出来的一种融合万物、顺应自然的美,以至于后世的人们一说起李白,脑海中闪现出的便是一个飘然不群的诗仙形象。历代研究、阐述李白生平、文学成就的文字、影视作品可谓汗牛充栋,但我最钟爱的却是台湾文学大家余光中老先生的那一句:“酒入豪肠,七分化作月光,剩下的三分啸成了剑气,绣口一吐就半个盛唐”。

    2.怪才李密:自称“李白之后”

    “用13年时间写成万行疯狂长诗《大漠歌魂王洛宾》的‘新疆怪人’、‘西部怪才’……的李密,绝对是一个少见的世间‘奇人’,他每天泡在酒缸里,思维流淌在语言的长河里,出口成章,滔滔不绝,其痴,其狂,不可一世,自称‘李白之后’。”

    这,是李密朋友眼中的李密。

    而我当时所了解的李密,似乎更多地来自于纸媒和听讲座时的介绍:系中国曲艺家协会会员、石河子作家协会会员,近年来专门从事曲艺表演、艺术创作、诗歌创作,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创作的《十四媒婆走天山》、《阿凡提带你游新疆》等曲艺作品,轰动一时。《十四媒婆走天山》由甘肃音像出版社出版发行后,李密声名远播,被誉为“西北笑星”。1993年底报名参加了“中国首届模拟表演精英展示演出”,以高超的技艺脱颖而出,一举夺得比赛第一名!

    有人说,这些年,李密“‘一双狗腿走天山,两片巧嘴说人间’,诗歌、烟、酒、奇石、说唱、朋友……构成了他生活的全部”。但从李密每每聊及《大漠歌魂王洛宾》的只言片语中,我却觉得李密此生最引以为傲和珍视的,与“一代歌王”王洛宾先生的忘年之交应该是其中的一个。1994年春,李密揣着北京“国际名人研讨会”的介绍信,来到了已80岁高龄的“一代歌王”王洛宾老先生家中,两人一见如故。王洛宾先生手把手给李密传授曲艺艺术,李密则陪伴一代歌王度过了人生中最后的三年光阴。自结识王洛宾老人起,李密便产生了用长诗形式为老人树碑立传的念头。为体验一代歌王的艺术创作经历,13年间,李密踏着王洛宾的人生足迹,先后到过兰州、青海、北京等地以及王洛宾被关押过的监狱,体验王洛宾所经历的辉煌岁月和人生磨难,广泛搜集整理王洛宾的创作故事,将海内外耳熟能详的《在那遥远的地方》、《达坂城的姑娘》、《半个月亮爬上来》等名曲的创作背景一一揭示了出来,为这部长诗耗尽了几乎所有精力和财力:这部长诗五易其稿,手稿累积起来在20万行以上,用去纸张超过20公斤,摞起来足有半人多高。最终,这部全面展示王洛宾先生一生的艺术追求和对中国西部民歌搜集整理的贡献,诗意地表现王洛宾先生“虽九死而不悔”音乐艺术生涯的《大漠歌魂王洛宾》出版了,其中首次发表了许多王洛宾先生的珍贵照片。

    在完成《大漠歌魂王洛宾》后,2004年,李密的另一部长达18000行的诗歌《黄河母亲》也接近了尾声。

    “为支撑《大漠歌魂王洛宾》、《黄河母亲》两部万行长诗的酝酿和创作,这些年我踏玛河上下,百里山月,寻班驳陆离,奇石万千;用文字编织摇篮,用劳动耕耘人生;生就鹰的羽毛,飞别人没有飞过的天空;活着像只鸟,死去才像鹰。”李密说。

    诚如“有人说,李密是个‘铀原子’,有超强的辐射力,凡与其接触无不受其影响”那样,在聆听讲座后,文友吉祥瞬间“路转粉”,回程途中依觉意犹未竟,竟随李密去了他家准备继续畅聊。当晚,两人相见恨晚,对酒当歌,诗词歌赋,交谈甚欢。第二天早上酒醒后,李密发现自己家中竟有一双陌生的男士皮鞋,而吉祥也发现自己竟穿着拖鞋回了家!脑补着吉祥半夜穿着拖鞋打车时的“狼狈”像,我们笑得前仰后合。时隔一年有余,每每忆起,依然忍不住莞尔一笑。

    3.痴人梦呓:《大唐李白传奇》

    卡尔维诺说:“有些作品实在太有名,人人能出口道得,遂人人都以为自己已经读过了。”那么我们也可以引申开来:有些作者实在太有名,人人都以为自己已经认识他了,比如李白。当拿到李密的《大唐李白传奇》书稿时,我脑海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便是:这个自称“李白之后”的人,会用怎样的视角和笔墨来描绘他的先祖、这个名传千古的大唐诗人呢?(据史料称:盛唐约指的是玄宗至代宗的开元天宝年间。而《剑桥中国文学史》进一步把它收窄于712-755年,李白生卒(701-762年)几乎与之盛时重合、稍涉其衰。因此,后人不称“盛唐李白”而称“大唐李白”,除了那股啸然豪气以外,还有大者兼备盛衰之相也。)

    其实,自贺知章称李白为“谪仙人”起,李白的形象就定型了。这种定型化了的历史人物形象,在增加了李白的传奇色彩,使后世文人墨客望尘趋拜的同时,也使人们与李白产生了一种膜拜者与偶像之间的距离,一种雾里看花、云中观月的可望而不可及的隔膜,限制了我们循着诗人外化了的思想情感轨迹——诗歌,走入李白心灵的殿堂。

    纵观李白的一生,他既是一个天才,又是一个另类:写诗,他独创一格,是在格律诗的年代不肯守格律的规矩;做人,他错认了那个时代,他把唐朝当战国,想凭一己之力,纵横捭阖,却忘了唐代建制严格,跳脱之难,他因出身商人之家,没有科考的资格,只能另辟蹊径,以诗、道两界博取声名。在没有机会成为时代核心人物的那个盛世里面,李白可能是当时游历最广、接触各色人等最多的一个诗人,以他一身所涉,展开的是一幅比清明上河图更庞杂的若实若虚的绘卷。自由来自李白的傲骨,重量来自现实门第和文学法度对自由的压迫,恰恰那个大唐“盛世”偏由这两者支撑起来,李白跌宕走过,自由是他的倚仗,也是他的包袱。因此,在李白那些看似充满欢乐、飘逸的诗篇中,读者纵然感受到的是“半亭清风山与水,一船明月酒和诗”的豪放、洒脱与乐观,但更多地品味到的却是一种“可怜荒垄穷泉骨,曾有惊天动地文”“冠盖满京华,斯人独憔悴”的寂寞、孤独和悲凉。

    或许,正是因为“每天泡在酒缸里,出口成章,滔滔不绝,其痴,其狂,不可一世”的李密,颇有几分其先祖李白“狂到世人皆欲杀,醉来天子不能呼”的遗风,故而他深深地“懂得”李白,遂将心中对李白深入血液、骨髓的痴迷与热爱,化成了历时十年的苦苦追寻。我似乎很难给这部书一个准确的定义,它有点像“考古”,在李白那些浩如烟海的诗歌上,努力恢复、还原其真实的心境与旧貌,因旧貌不可能完全恢复,故而得运用非凡的想象来诠释和填补,因此我更倾向于它是一部考古形式的小说。小说不是“故事”,而是“说故事”,这个“说”字,变幻莫测,不同的作者便有不同的“说”法。而李密的这本书则是将李白置身于灿烂辉煌的盛唐文化及大唐由极盛转衰的时代背景中,透过梳理李白外化了的思想情感轨迹——诗歌,及其少长巴蜀、出蜀漫游、交游干谒、奉诏入京、敝屣富贵、寄情山水、误设永王、得罪流放、病逝当涂的传奇人生经历,以唯美、以深情、以夸张豪迈、以横决奇突的艺术想象,来解读这位天才诗人独立特行的伟岸人格,展示其大气如虹、绚丽似霞、狂逸如仙的诗仙风采,发掘其盛名之下的真实自我。这种写法,为读者提供了更为广阔的想象空间,建构出了一个更为浩大的世界,字里行间又处处融汇了作者与李白共有的侠义情怀,构成了此书独特的阅读乐趣。

    4.艺术想象:最杰出的艺术本领

    著名科学家爱因斯坦说:“想象比知识更重要。因为知识是有限的,而想象力概括着世界的一切,推动着进步,并且是知识进化的源泉。”在人类的各种心理过程中,想象是最活跃、最开放、最拓展的心理活动。想象力强的人,思维活跃,思路开阔,认识事物的范围比一般人宽得多,理解事物的程度也深得多,办事更有预见性和创造性,成功率往往会高许多。

    历来的文学家、艺术家、批评家都十分强调想象与文艺创作的关系。黑格尔认为:“最杰出的艺术本领就是想象。”别林斯基说:“在文艺中起最积极和主导作用的是想象。”高尔基也曾指出:“想象是创造形象的文学技巧的最重要的手法之一。”

    “创作是运用想象进行创造的过程,丰富鲜明的想象在文艺创作的整个过程中占有特殊重要的地位,在某种意义上,没有想象就没有文学。”“没有想象,就只剩下赤裸裸的语言文字符号,文学作品就缺少必要的张力、活力,不仅鲜活的文学形象无法获得,作品中深刻的思想蕴涵也就无从谈起,就更谈不上文学作品的美了。”(《浅谈文学创作与鉴赏中想象的作用》)

    那么,李密又是以怎样“唯美、深情、夸张豪迈、横决奇突”的想象,为读者“造成令人新奇的形象”的呢?翻开本书,我们不难发现:其对于山川河岳、人鱼花鸟的瑰丽想象可谓信手拈来、比比皆是:

    “只见一窈窕女子怀抱古琴,款款走到李白对桌,要了一壶上好清茶,未得一呷,便柔情万般自顾自陶醉地弹奏起来……其音韵和谐,格调清新隽永,完整明丽,活泼动人,将这美貌少妇的心境,演绎得缠绵悱恻,深情细腻,仿佛是刻意冲着诗人而来,那天真无邪的玄语,妙趣横生……一时间,李白便在音乐的溪流踏歌而上,抚掌称快……稍顷,琴音戛然而止,那少妇自便小口啜饮起茶来。(第十一章《长干里》)

    “天上一轮明月冉冉升起,穿云的玉兔越发的明亮可人;黄河犹如一匹银练静静奔流……第一轮酒喝完,李白默不作声,操起那柄削铁如泥的看家祖传宝剑,舞将起来……直看得元丹丘和岑勋眼花缭乱,大气不敢出一声,不知从哪里来的束束白光团团将李白罩住:那如虹的气势,使人想起漫天的雪花柔柔飘落在天边的古树,其出手之快状似银龙探海,腾空跃起像鹰抓雏鸡……李白走南闯北,逍遥半生,而今这身武功更是炉火纯青,越发熟透,慢说三五闲人,就是当今世上武林高手,恐怕也没几人及李白的境界!(第二十章《黄河酒家〈将进酒〉》

    “酒壮人胆,胆生豪情!胡人打响了手鼓,那鼓声苍劲有力,回声铿锵!李白舞技生痒,便邀胡姬二人对舞开来:开始时轻歌曼舞,犹如一对春天的花布谷鸟比翼双飞,你追我赶,不一会儿鼓点骤疾,两人舞得天旋地转,眼花缭乱……舞步踏着鼓点,配合得天衣无缝,纹丝不乱!胡姬美目流盼,波光闪闪,腰肢如风摆杨柳,面若透红牡丹;李白也不示弱,两臂似雄鹰展翅,腿如马踏飞燕,腰若犟驴拉磨,响指打的劈啪作响,脚跺得天摇地颤……一时间,围观的市民挤满了门窗当院,无不拍手称快,惊叹叫绝!更有甚者,都想挤进来显露耍弄一番……”(第二十六章《走马观花》

    如果说如此这般只是“寂然凝虑,思接千载,悄然动容,视通万里”(刘勰《文心雕龙·神思》),那么,《梦游天姥山》、《采石矶捉月归天》便称得上“吟咏之间,吐纳珠玉之声,眉睫之前,卷舒风云之色”了(刘勰《文心雕龙·神思》):

    “李白梦见自己的两臂生出扑天白翅,正遥遥高飞在天姥山云空,云霞明暗,那仙山横卧天际,一片烟波浩渺之中,万千峰峦像把把利剑刺破云端,闪着令人胆寒的银光。遥不可及之处一声长鸣,天鸡在神台发出震耳欲聋的长嘶,那一声高过一声,声音中仿佛带着威吓和训斥,天摇地动。那鸡鸣就是这世界的主宰,掌管着生杀大权。

    李白似觉双臂被捆,正欲抬腿拾级而上,只见幽岩绝壑,奇花异草,尽皆天上所有,并非人间所生。少顷,阴云毒雾又从脚边陡崖横升而起,不由得叫他倒吸一口寒气!好像暴雨将临,长天似一口倒扣的黑锅,任你怎么用力挣扎,都不能挣脱锅内的黑暗!突然电闪雷鸣,雷若巨掌击打耳门,电闪如箭正刺向他的双眼,无法躲避……雷雨夹着山洪浊流而下,山崩地裂!泥石之中,他随之翻滚,在崩陷坍塌之处,他不觉掉入了石门大开的一座深深洞府……咦!这里怎么突然又是另一番景象?日月同辉,在天空散射着迷人的光芒!蓬莱仙境就在头顶不远,一群仙人衣袂飘飘,笑眉善眼,手执拂尘,纷纷降落到不远的地方落定……举目细观,他们好像身着霓虹似的绸衫,鸾风驾的彩车似乎还有童子簇拥着,游龙给他们引路,小白虎在他们身边当卫士!这是一群人不人、神不神、鬼不鬼、仙不仙、龙不龙、虎不虎的方阵,密密麻麻熙熙嚷嚷直向李白头顶压来,躲避不及,他又一跤跌下了九霄云层,急忙伸双手,结果无物可抓,连根救命的稻草都没有,天地可落,深渊万丈,黑不见底……(第四十三章《梦游天姥山》)

    在李密跳跃腾挪、轻舞飞扬的艺术想象中,其艺术感觉和艺术发现转化成了能被读者感知的视觉形象和听觉形象,读者仿佛身临其境的同时,更是随着李密的情感和思绪,或莞尔一笑,或暗自唏嘘,或悲愤交加,或扼腕长叹,……尤其《采石矶捉月归天》一章,我简直难以想象,当“脉搏里仿佛流淌着他滚烫的血,胸腔里流动着他英武的情,骨骼里伫立着他民族的魂,心神再也没有离开他那美妙的诗歌”(《边走边说》),仿佛已经与李白合而为一的李密,此时面对李白的即将逝去,是怀着怎样痛彻心扉、悲痛欲绝的心情,写下这段含泪泣血的文字的:

    “一轮斗大的中秋圆月映衬着李白的身影,他仰面朝天,又不知跟月亮在说些什么,谈点什么,念叨些什么,好像只有满天的星辰在侧耳倾听……

    这几日天气渐渐转凉,树叶慢慢变黄……连服几剂药后,李白的面色稍显红润,胸肋疼痛,只靠偷喝几口药酒麻醉自己,时不时拄着藤木拐杖,在房前屋后、山边溪旁散步而已。独自走累了,就坐在路边的大石头上微微喘息,口中还念念有词——

    笑矣乎,笑矣乎!君不见曲如钩,古人知尔封公侯;君不见直如弦,古人知尔死道边。

    悲来乎,悲来乎!天虽长,地虽久,金玉满堂应不守。死生一变人皆有。孤猿坐啼坟上月,且须一尽杯中酒。

    ……

    那声音一声紧似一声,渐强渐弱,渐弱渐强,击打耳膜,扩张心胸,直撕扯得胁骨了隐隐作痛。他听到了来自丝路的清脆驼铃,听到了遥不可及的高昌城头的诵经声,听到了那来自西域的风,……

    悠然,他看到从苍穹深处划出一颗耀眼的流星,带着刺目耀眼的弧线,不知从何而来,又将归落何方,不,它不会陨落,它竟然带着火、带着冰、带着光、带着无限的神秘,摇曳着挂在了天庭之上,挂在了这颗蔚蓝而又碧绿的星球上,似乎岿然不动。难道自己就是那颗星么?既来人世,何惧背影?既已苦旅,谈何笑容?既已吟出大唐千秋诗韵,岂管身后千古不死的英名?

    ……

    他撩了撩风中的长衫,缓步走下了采石矶前的江涛,随手解开江边一系轻舟的缆绳,颤抖着翻身爬上这如似一叶芦苇的小船,顺波顺涛、任风任水,飘摇而去。

    ……”(第八十三章《采石矶捉月归天》)

    突然发现,此时的我,已是情难自禁、泪湿眼眶……

    就像“一千人心中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一样,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独一无二的李白。一如只关注于宝黛恋的读者很难体会到红楼之美那样,如果你单单为了寻找你心中的那个“李白”而读《大唐李白传奇》,或许难免会有些失望,而不拘泥于“李白”本身,只当欣赏沿途绝美风景,大抵更能体会得到心旷神怡、不虚此行的满足与快乐。

    2016年12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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