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落雪了,我猜。
雪花应如白玉蝴蝶般,在天地间自由自在地飞舞。对,它们是自由自在的。
冬天的雪,是上帝写给人间的诗。雪至盛,飞漫天,万物潜藏,御寒正当时。我把手伸进衣袖,真的是很冷。
窗外大地上的积雪也应当深了,铺出一个银白色的平原来。放眼望去,白茫茫连成一片,闪烁着圣洁的光辉。
我想,这片光,足够明亮。我仿佛看到了孙康,就映着这雪光,趴在雪地上看书。他看得那么投入,使我觉得,连雪花落在他的鼻尖都是一种惊扰。
窗外飘落的雪花,也应该足够洁白,像白玉无瑕。即使融化了,也是一汪清澈的流,甚至带点清泉的甘冽。
我愿相信这窗外飘落的雪,正如千年前北海飘落的雪花一样,是苏武活命的粮。
朦胧中我看到大雪纷飞、一片苍茫的北海,一位被单于幽禁在大窖中的汉朝使者,就在这穷困潦倒中用雪就着羊毛吃下,接连数日,竟奇迹般地存活。他,就是苏武——十九年如一日地坚守民族气节的英雄。
我想这窗外飘落的雪,必然也是凝聚了天地之灵气——通体透白,无瑕至纯,实乃煮茶上品之水。
“煮雪问茶味,当风看雁行”。文人风雅,烹雪煮茶。我想这烹雪煮出的茶水,必然能够品出冬天的味道。
好想穿越到大唐,尝一尝诗人喻凫的雪水茶。一朝长安雪,半梦醉人间。
“烟霏霏,雪霏霏,雪向梅花枝上堆”。雪中梅,自古佳。不知这窗外有没有梅花;亦不知这雪中梅花,是梅花似雪,还是雪似梅花?管他呢,似与不似都奇绝。
想到梅,就想到美人梅妃。“雪纷纷,掩重门,不由人不断魂,瘦损江梅韵。”,该是多么沉重的思念,连深沉严冬都封杀不了。
雪伴随忧愁散落一地,雪化了,那心中的羁绊呢?终究是这漫天风雪难抵思念。
我听到了风声。呼啸的东风,像谁在低声怒吼。我担心这东风不温柔,吹碎了轻柔的雪花。
窗外的雪怎么样了呢?我好想抬头看一看。我动了一下蜷缩的身子,奈何沉重的眼皮像灌了铅,我怎么努力也睁不开。我太累了,我太累了。
下雪我很喜欢,可是也不要下的太大了,太大致灾。我又想起千年前,洛阳遭遇罕见大雪,大雪成灾,导致很多人外出行乞。可是袁安却宁愿饿着肚子躺在床上,也不去外出行乞。洛阳令问他,他说:“天下大雪,人人皆饿,我怎么可以再去打扰别人?”
君子之风,令人动容。陶渊明在《咏贫士》夸赞他说,“袁安困积雪,貌然不可干。”
我赞颂袁安的志节,可是我不能做到像他一样。我在图书馆看了一天的书,我很累,也没有带伞,我无法去享受淋雪的浪漫。
窗外是怎样一番景象,我疲惫得不愿抬起头来看。我只是猜,就按照心中所想,自己给自己绘制了一副雪景图。
这图里有雪粉华,舞梨花,再不见烟村四五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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