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丨黑洞回望映山红

作者: 云起龙飞 | 来源:发表于2023-04-22 17:04 被阅读0次

    春风渡,花事多。不经意间才发觉这个春天的花事已经开了一茬又一茬。看家门口河边滚滚而过的春光的洪流,回过神来才发现,春色已过大半。

    春花有约,我登上铁匠山顶,目睹杜鹃红彤彤于白云之上那一时刻,心底的陶醉化作无比震撼,被誉为“花中西施”的杜鹃花怒放,为绿意盎然的春天增添一份别样的色彩。

    铁匠山位于宁国市万家乡大龙村窑田,地处皖浙交界,海拔1281米,是皖南最高峰之一,主峰与发源于浙江临安的天目山的余脉相交接。相传明朝初期在皖南一深山密林中,明朝政府征集大批铁匠于此造铁铸剑,以此山叫铁匠山。

    从黑洞瀑布群上山,大大小小的瀑布18个,山上天然的泉水奔流飞泻而下,高达数丈,山泉注入潭底卷起浪花朵朵,且瀑布群密集,让人叹为观止。

    虽然瀑布群叫黑洞,但却没有洞,也不黑,反倒是植被茂密,绿绿葱葱,各类野花点缀其间,姹紫嫣红。

    顺山势拾级而上,深谷幽静,曲折蜿蜒的山路时平时坎,路边有意、无意地停放着许多巨石。

    铁匠山杜鹃是清一色火红的杜鹃,当地人也习惯称映山红。映山红的实名叫野杜鹃,山是它们生长的沃土,在山地的向阳坡上,是它们喜欢扎根的家。

    杜鹃从山脚一直开到山顶,她们年复一年默默地开放,花开花谢与世无争,仿佛生命的意义就是为了尽情地开放、尽情地生长。

    读古今文人墨客有关赞诵映山红的诗,才知道这映山红开在人们心里已有千百年的历史了。宋代著名诗人杨万里:"何须名苑看春风,一路山花不负侬。日日锦江呈锦祥,清溪倒照映山红"。每每诵读,总会被映山红质朴、顽强的生命力所感动和折服。

    走在十步九曲的山道上,脚下有清泉汩汩、浪花飞溅,两面是苍山壁立,林木高耸,云深不知处,而在树木稀疏、阳光乍现之处,在初染绿意中蓦然涌现出大片争相怒放的杜鹃花,鲜红欲滴,绮丽多姿,为悠悠深谷徒添一抹鲜活的生机和娇艳的姿采。

    杜鹃花生长在城市里时,都是矮矮的树苗,修建成规矩的形状,乖巧地排列在地面上。而铁匠山的野生杜鹃花,有的一棵多枝、有的一枝多花,有的棵连棵枝连枝,一株株扎根在悬崖峭壁上,遒劲有力的枝干,撑起这满树繁花,透着旺盛的生命力。

    我深知这学名为杜鹃的映山红,是种坚贞不渝的花。这花儿从不嫌弃山贫土薄,只要有土,即使是在石逢中也会落地生根,彼此紧挽手臂,蓬勃出翠绿的枝叶。风霜雨雪中,它凝聚起坚韧的精神,在崖壁上长出不屈的筋骨,装点山川。

    在杜鹃丛驻足流连,轻轻靠近一朵刚探出头的花蕾,温柔地告诉她:在你最美丽的时候,我来看你了。你不愿意做世俗的美人,远离红尘,孤独地开放在高山上,借白云飘荡你的心胸,用浓雾滋养你一身净骨,沐浴山风和春阳盛开,将无边的美献给欣赏你的知音。

    红铁匠山的杜鹃灵动多姿,我瞄准一树树怒放的杜鹃花,尽情拍摄。一行人,有的依花留影,有的举杆自拍,有的就近取景,有的远距拍摄,将绽放的杜鹃花、含苞欲放的映山红留在相机和手机里。

    登上山顶,蔚蓝的天空,满山的花海,无不令人心旷神怡,一身的疲累都随之而去。

    瞰视连绵起伏的山脉,仿佛一片霍霍燃烧的火焰。蓝天、红花、白云三色映衬,无边的空阔牵引着视野,在很高很远的蓝晶晶寥廓奔放,浑身轻飘恰似飞升天宇。

    一群衣着鲜艳的游客,穿梭在花丛中赏花留影。我闲坐在杜鹃花丛旁,杜鹃树叶野蛮的绿,花瓣放浪的红,芬芳、绿叶味儿氤氲出神驰心荡的美妙,汩汩出无限遐想。

    杜鹃花瓣红中透亮,花蕊呈细丝状,初放淡红,熟后深红。杜鹃树不高,亭亭净植、旁逸斜出、临崖独放、迎风摇曳,姿态万千,自然野趣全在她们身上集中了。正是这些树杆灰色带嫩黄、叶片翠绿、花朵鲜红的杜鹃,一个劲地漫延,将十几个山头装扮得莽莽苍苍,充满活力,充满魅力。

    一簇簇杜鹃花,一枝枝映山红,点缀在青山上,再现了大美红绿间的妙景。周围静得出奇,蓝天、白云、浓雾、杜鹃花、子规鸟组合成一片静谧化境,让身心归宁。

    细看,杜鹃花热情透出清香,花瓣鲜红,片片淡雅,充满着脱俗意味。难怪白居易醉不能持:“闲折两枝持在手,细看不是人间有;花间此物是西施,芙蓉芍药皆嫫母。”有缘在天堂美景中伴随花中西施,不敢攀折花枝,内心充盈着满满敬畏与超然。

    说实在的,从外表审美,杜鹃比不上芙蓉,更无法和芍药并肩。杜鹃开花不结果,可她另持一份孤傲。诗仙、诗圣将杜鹃花从百花中拔萃出来,是崇拜她开放在高山之巅的高度。

    这一丛丛杜鹃,在铁匠山开出了极致,满树红花,煞是好看。因为海拔高,终年生长在云雾中,树冠比普通映山红高大,花朵鲜艳簇拥,年份越久,开得越灿烂。

    夕阳渐渐西沉,游人陆续下山。下山时,白居易的诗句又骤然涌现脑中,想着杜鹃花的美丽,想着杜鹃花的花期在一年中甚短,以至于人们为了一睹它的奇观而穿行在山道,淹没了自己,不禁期望看花的人们,面对漫天眼花缭乱的杜鹃花,是不是也该能撩起沉睡的心绪和红色的信仰。

    杜鹃花的芬芳,轻轻氤氲。我是继续沉醉,还是应该醒来?带着梦幻轻轻地离去吧,正如我轻轻地来。也许今夜,会梦见自己变成了一朵芳香的杜鹃花,在白云上,在薄雾中,在高山巅,轻轻摇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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