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将军的武艺,就算朝廷御林军和长缨军尽出,也不可能绝不可能困得住他!”赵子腾相貌清秀,但喝起酒来却鲸吞牛饮,粗豪至极。
“就算王府被围了,凭将军和王妃的本事各自为战亦可以逃出生天,我不是不懂,只是不服啊!”
赵子腾眼中滚下两行热泪却假意咳嗽了几声推脱道:“娘的,这酒太烈了,呛的厉害……”
“不是,都城有这么多凉州军侯还有那么多凉州老兵怎么就叫人给一锅端了呢?”
赵子腾抓过酒坛,又要故技重施。
“凉州军侯五十三,热血全都撒在朱雀大街上了。说到底他们还是因父王而死……”云澜的声音越说越低,头也低了下来。
“如果当日他们没有出门,没有去朱雀大街,想来也未必会死。”
“你想多了。”年长安不愧是体魄堪比野兽的存在。只一觉睡醒,便恢复的七七八八,除了一些皮外伤,看起来并无大碍。
此刻正拎着一只羊腿端着酒吃的满头大汗,不亦乐乎。还能抽空给梁小哥喂一口酒肉。
“事变之前,堂堂镇北王府竟然没有几条线报吗?还是说这么大的动作数十座军侯府都无人知晓?可能吗?”
年长安擦了擦嘴上酒渍,眼神显得格外冷静。
“你们到现在还认为朝廷只是要杀一个镇北王吗?错了,朝廷要的就是将凉州旧部连根拔起!”
“镇北王只是朝廷动手的借口而已,若要逼死他何须五十三座军侯府的上万颗人头?”
“从一开始你们就错了,你们就没想过朝廷为何要把凉州旧部的军侯府全都放在都城吗?到底是皇恩浩荡还是请君入瓮?已经昭然若揭!”
“照这般说来,待此事平息之后,凉州残余的旧部也会一个个被剪除,我们要及早打算才是,而今五骠骑除了生死不知的许志远,其余四人一旦有事根本来不及救助。”
“这事从一开始就在朝廷的谋划之中,十年?十五年?恐怕更久远,当今皇帝与金銮殿上钦点我为状元,依我之见,他绝对没有这般深远谋划,恐怕背后还有高人……”
年长安分析的丝丝入扣,可声音却越来越小。随着未吃完的半条羊腿掉在地上,已经鼾声震天。
赵子腾虽是武将,但战场杀伐高居凉州五大骠骑将军之一又岂会有勇无谋。
实际上年长安说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柄重锤砸在他心上,现在镇北王已死,凉州旧部群龙无首,朝廷只需要慢刀割肉,数年之内,凉州旧部将彻底消失。
眼下所有云澜再此,但毕竟年幼,凉州旧部虽然会舍命护她周全但未必会听命与她。
凉州人很简单,武力和军功是震慑所有人的唯一途径。英雄还是狗熊,自然要到战场上走一圈,否则这点香火之情早晚也要被消耗殆尽。
更何况,云澜只是个女人啊!
五骠骑中,赵子腾和许志远与其他三位不同,这俩人事实打实的岳松身边人。当年岳松还是十夫长时这二人就是他的麾下。
一直跟着岳松做到骠骑大将军的老兄弟,不能说是硕果仅存也可以说是所剩无几了。
而今许志远生死不知,他对云澜自然更为不同。
“小姐,小王爷他……张芒与凉州有不共戴天之仇,为何会担这天大的干系?要说他视死如归,那是绝不可能,我反复思量都不知道他到底意欲如何!”
“简单,他是自保,他就赌我凉州有一天会杀回来。”云澜走出房门望着苍莽荒野,从深谷中吹出的风凉嗖嗖的让人心旷神怡。
“梁叔叔,怎样才能得到凉州旧部认同。”
赵子腾上前一步跪倒在地,银甲因挤压发出吱吱的声音。
“绝对的军功和武力!有了这些就算你只是一名小小步卒也可号令凉州。”
“好,待我归来,便请梁叔叔将我编入先锋营。”
独立风中的云澜侧脸轮廓愈发分明,赵子腾看得一阵恍惚。
名师大将莫自牢,千军万马避红袍。
……
为了安全,云澜离开落星关的消息并没有多少人知道。
直到云澜一行的身影彻底消失,赵子腾才回头看了看依然包的像个粽子一般的梁小哥。
“别哭了,以后就是个瘫子了,老子养你!”
“你大爷才哭呢!老子要你养?”梁小哥都到了这份上,依然不能输了嘴巴。
“飞鸽传信肯定不行了是不是,老王,老李,还有老梁那边肯定有朝廷眼线。我这边自然也少不了,这事,还得你办。”
赵子腾拍了拍梁小哥的肩膀又长叹一声。“快点回来吧,可别等到哥几个被一锅端了……”
“牌子给我呗。”年长安嬉皮笑脸的凑了上来,讨要先前扔给云澜的木牌。
“不给,不说让我拿这个找放羊的吗?现在还没到孤山,就想反悔?我们可是一个头磕在地上的兄弟!”
云澜自落星关而出后,心情好了许多,毕竟梁小哥和年长安都活着,春庭也依旧在身边。
这世间温柔,终究没有弃她。
“这木牌子有什么稀奇的?”春庭也凑过来反复打量。
就是一块普通至极的桑木牌,除了纹路好看些也就是在木牌上刻着一个简单而潦草的“沐”字。
除此,再无奇异之处。
“你不会是沐轻尘的门人吧!”云澜对着年长安上上下下的看个不停。
知道的说他是狂人妙人,不知道的人的眼中,年长安就是个强壮魁梧的大汉。
想想传闻中的幽谷沐轻尘何等仙风道骨,断断不可能有年长安这般离经叛道的门人。
而年长安却一反常态的严肃起来。
“我年某人满腹经纶,武艺超群,论相貌也是上人之姿,为何不能是幽谷门人?摊牌吧,我可是沐轻尘的关门弟子!到了幽谷之后,哥哥罩着你们。”
年长安不说还好,这番义正辞严的话刚刚说完就惹得春庭笑弯了腰。
“武艺超群就是把自己扒光了,在身上浇满獾油吗?哈哈……”
年长安的脸上青一阵红一阵,低声道:“这读书人的事,以万物为己用,不算耍赖。读书人打架,就靠逞凶斗狠,岂不是失了风度,读书人……”
阳光明媚,万物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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