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春日安静的阳光里读完了余秋雨先生的《我等不到了》,这是一个家族集体挣扎的苦难史,正是这苦难和苦难中的坚守,让我在合上书的那一刻,热泪盈眶。而在掺杂着太多功利的当代文化界,让人感动到流泪的书又有多少呢?

余先生在这部“纯手工写作之记忆文学”中,用安静而平淡的笔法记述了余家近百余年的历史,从西夏、蒙古发源而来的血脉,飘飘荡荡,一路裹挟着烟尘,裹挟着苦难,裹挟着人性,比真实还真实,比文学还文学。苦难是不会变的,但人性,或者说苦难中的人性,却是多变的,由此,苦难中的挣扎与坚守,那些人性的洁白和高尚,就显得尤为重要。
在余家漫长的家族挣扎史中,最让我感动的是作者的祖母,那位无名、却把余家从困苦中解救出来,并撑起余家的“余毛氏”。
在那个战乱纷飞的年代,在面临外债累累、丈夫因吸食鸦片而过世的苦难面前,在七个孩子的生命面前,她坚毅得让人感动。她变卖家产、还清外债,也摒弃了豪门的身份和生活方式,她在贫困的底层,用最坚实的手臂守护着她的七个儿女。
然而,这样执着的守护,仍然没有留住她的四个孩子。她甚至来不及悲伤,来不及抚慰作为母亲的伤痛,便继续在这迷惘的世界里为孩子们披荆斩棘,勇往直前。
当她抱着第六个死亡的孩子的骨灰与作者的母亲一起走在寒风凛冽的江淮平原上时,说了这样一句话:“你看我这个女人,一辈子都在送走一个个儿女,现在连最小的一个也捧在手里了……”这一刻,我的泪水夺眶而出。然而,这位伟大的母亲却无泪,甚至安慰着身边的人。我仿佛看到她悲愤却又坚定的目光,面朝前方,像一个无畏的斗士。
这样一个无所畏惧,充满智慧的妇人,即使在去世的时候,也那样安静无比,她像被大雪覆盖住的高山,洁白、高大,在每一个危难关头,把余家带出了绝境。
然而,她却无名。作者说:“仅仅为此,我泪如雨下”。相信,每一个读到这里的人,都会情不自禁、潸然泪下,包括我。
苦难中最能窥见人性,有伟大,也有肮脏。那位曾远风,我甚至不愿提及,只想问,当他在另一个世界回想一生的时候,会对自己的一生如何评价,会怎样与自己的内心交谈?会懊悔吗?会惭愧吗?
苦难是人性的舞台,在这个舞台上,有人真实,有人虚伪,有人善良,有人丑恶,这一出戏便是人生,便是生存。
余先生常说“苦难是我的宿命”。其实我想说,苦难何尝不是我们的宿命,是每个人的宿命。这些苦难可大可小,然而人在这些大小不一的苦难面前表现出的人性,也就组成了千千万万人千差万别的人生。所不同的是,在面临苦难的时候,有人善,有人恶。而这些恶,就像秋雨先生说的,很有可能出自于爱。在文化届,最容易攻击作家的往往是他的爱慕者,借以恶的批判来接近,又或者是具有“文人相轻”气息、出于嫉妒的“老学究”,而嫉妒,原本便是爱的产物。
苦难中有善和爱,也必然会有恶和丑,重要的不是依赖着善,悲愤着恶,而是在面对这些善恶美丑的时候正确对待,放下成见,保持宽容和真诚,不断追寻人生的意义。只有这般,才不枉这一副皮囊吸取的日月精华,万古沧桑。善和爱是让人感动的,比如汶川地震中爆发出的那个储存着仁爱的大窟窿,那些潜藏在人性深处的对于生命的敬畏和拯救深深感动了中国,也感动了世界。人性中的恶和丑是让人悲愤而无奈的,或许,我们会感到无力,感到痛心,但唯一能做的是坚守,坚守自己,坚守内心,不被恶的漩涡裹挟,面对灾难,解决灾难,宽容并且善良。
转念再思,这世间有纯粹的善和纯粹的恶吗?“夜仙”余颐贤以盗墓为生,他是恶的,但他在某个明媚的早晨把一捆沉甸甸的书放在窗口,让村人走上告别愚昧的历程,他又是善的。
人性该是复杂的,没有绝对的善和绝对的恶,看来,我们需要学习的还有很多。
秋雨先生在全书结尾的时候说“孩子们,你们难道真会承受那么大的惊嚇和痛苦吗?你们难道贮存了那么多的意志和善良吗?你们给我打了分,我却不知道该怎么帮助你们。”读到这里,我又一次热泪盈眶,很久很久,内心被巨大的感动包围着,仿佛看到一位长者,双眉紧锁,目光凝重,担心着他的孩子们……
作为千千万万个“孩子们”中的一个,我想对他说:“苦难是我们的宿命,前方的路尽管迷茫,但我们会怀抱着善良与友爱,踩在这片坚实的大地上,保持自我,不断追寻人生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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