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已经讲完了,女儿还在津津有味地玩赏着立体插图。我的心情,却是异常沉重。
在小孩眼中,这是玩具世界里的童话。在我心里,却是成人世界里,无数悲伤故事的缩影。正如锡兵那残缺的腿,这注定是个充满遗憾的故事。
是命运的安排,让锡兵一诞生,便不完美;是命运的捉弄,让锡兵饱尝离思之苦;是命运的残酷,让锡兵与舞者在烈火中永不分离。
现实中的我们,何尝不是锡兵呢?
锡兵一诞生便缺少半条腿,因为熔化的锡不够了,它恰恰是最后一个被浇铸。我们也无法选择自己的出身,样貌,健康。一切不过是命运的安排。
锡兵能思考,有感情,却无法左右自己的身体,只能由风或外物控制命运的走向。第一次与舞者分离,便是小主人一个不小心造成。
上帝一个不小心,又会带来什么呢?一次地震?一场海啸?抑或是一个人终身的残疾?生而为人,我们能改变的,又有多少呢?终其一生,也不过被环境,被大势所裹挟,如风中的落叶,随风飘转。
命运在玩猫捉老鼠的把戏。他先是让锡兵绝望,紧接着让锡兵奇迹般地回到恋人身边。就在久别重逢的恋人,感谢上天的眷顾,憧憬美好未来的时候,命运却狞笑着,将两个相爱之人推进了熊熊烈焰之中。
成人的世界,便是命运狩猎的游戏场,猫捉老鼠的把戏,天天都在上演。你以为是美味的食物,不过是吊你胃口的诱饵。你以为这是上苍的恩赐,其实是噩运的开始。你以为已经糟糕到了极点,总该否极泰来了,谁知,没有最糟,只有更糟。
蝼蚁般卑贱的众生,为了生活,不,仅仅是生存,就要竭尽全力。如同古罗马的角斗士,与猛兽进行殊死搏斗,拼尽最后一滴血,不过是为了能活着,结局却惨不忍睹。角斗士的哀嚎与鲜血,是奴隶主的消遣与饮品。蚁民的生命与情感,也不过是上苍的玩物罢了。
也许作者不忍让稚嫩的孩童感受命运的残酷,童话的结局不算太差,相恋的人们最终熔在了一起。然而,现实的生话,怎会有童话的结局?童话里都是骗人的。
女儿对这本精美的立体书爱不释手,在她心里,熔在一起,便是永不分离,是爱情的终极形式。成年人却该明白,熔了,便是死了,以前那个锡兵,已经消逝,只剩下沉甸甸,冷冰冰的一块锡,一具残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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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存在过么?存在过。何以见得?因为他轰轰烈烈地爱过,他拼尽全力争取过。
我们这些渺小的人,百年之后,不过是三尺黄土。后人也许会问同样的问题,这土丘里的人,真的存在过么?他留下什么了?
我只能回答,天空没有翅膀的影子,而我已经飞过。
爱过,恨过,笑过,哭过,追求过,挣扎过,这是普罗大众的宿命,也是蚁民生存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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