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大魜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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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听人说,回忆是一座桥,却是通向寂寞的牢。
“什么女儿生病了?高烧不止。”挂完妈妈的电话,我在列车上哭起来。这些年的委屈、苦楚、心酸一下子翻涌在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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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我形同陌路,相遇也是恩泽一场。
我是一名k1398次列车上的乘务员,我有一个六岁的女儿,当然以前我还有一个老公。只不过现在这个人已经变成我的前夫。在我刚才痛哭流涕无助的时候,我拨通了前夫的电话。
“喂,女儿在医院,发烧特别厉害。我现在在杭州。我知道你在家,你赶快去我家旁的儿童医院,我妈自己在那里,我不放心。”
刚听到他“嗯、嗯、嗯……”的回答声,我就挂了。因为我不想让这个男人知道我现在很无助。
我的人生就像我的职业一样,我执勤的这趟列车的目的地是温州,路途上会有很多站,很难有人可以自始至终陪着我走完。是的,我前夫就像这些旅客一样,提前一站下了车。
我的前夫是一名火车的随车机械师,一个会给火车治病的专家,刚结婚那年还被中华全国铁路总工会授予“火车头奖章”,这是中国铁路职工的最高荣誉。就是这样一个优秀的男人,成了我的前夫。原因吗?原因就是他是一个比我还不顾家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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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记一个人,你躲过了一个个四下无人的夜,可是,谁知道大白天他竟然会勾勒在你的脑海中。
这个不顾家的男人,我不得不否认工作中的他是一个好男人。工作中得到的许多荣誉证书,贴满了整个电视墙。当年结婚的时候,他给我的诺言就是不买墙纸,他要用荣誉证书装饰我们的家。我还当时骂他臭显摆,可是每当亲朋好友来我家做客的时候,我都会耀武扬威的向他们炫耀,我有一个好老公。看,这些荣誉证书都是我老公最棒的表现。可是这些东西,有一天被我全部扔了。因为看到这些东西,这个男人都会找到不顾家的理由。
“要不是我为了这个家,我才不会不分昼夜地干下去。”这是这个男人最常说的话。看到这一个30岁爱熬夜的男人已经双眼鱼尾纹。和他对视时,有时候会忍不住掉下眼泪。
他来自山西的一个农村,他有时候会嘲笑自己,上帝给了我一张丑陋的脸,还给我一个穷的家,没想到我这个勇敢的心会遇到温柔的你。当然我被他这句话自我嘲讽的话感动了,走进了他那颗勇敢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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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岁那年。我奉子和他结婚了,他那颗勇敢的心用毕业后五年的时间给了我一个家,一个两居室朝阳的房子。
结婚后,他跟我说,买完房子以后,离发工资还有五天,他就剩下了98块钱,因为比较要面子,不敢呆在单身公寓,因为怕有哥们儿叫他出去吃饭。一天看支付宝20遍,就害怕钱被花完。
当然这这个家伙娶了我以后更穷了。除了每个月的房贷、车贷、物业费,还要养活我们母子俩,那段时间虽然有婆婆过来帮忙,但是婆婆在城市里迷路,每天五点起床去菜市场买菜的任务就交给了他,医生说坐月子的时候应该多吃猪肝和腰花,反正这个固执狂让我吃了整整两个月猪肝和腰花。吃到第一个月的时候,我已经怀疑了人生。我对他说,你平时不是喜欢爱喝点酒吗?你就把买腰花的钱买点酒喝,他笑笑说,我才不一个人享受,委屈了你们母女俩,酒是有愁,有烦恼的时候才喝的。看到我们这个家其乐融融,喝什么酒啊!我都已经美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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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想熬过三年之痛,五年之冷,七年之痒,十年之伤,终老余生。可是没熬过三年之痛,我们就离婚了。
那段时间,他忙的要命,我也忙的要死。我们忙的理由都是为了这个家更美好。没想到适得其反,我们开始无休止的争吵。因为聚少离多,每个月我们只有三天可以见面。那天,我们都在家,只不过我拖着疲倦的身体刚执勤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动车晚点被一个乘客骂的狗血淋头,还是帮老人清理了令人作呕的吐了一地的痰,还是例假前的烦躁,就在那天不仅和他为了一点小事大吵了一架,并且我把他所有的荣誉证书全部给烧了。结果这个男人打了我,第二天我哭闹着逼着他离婚,谁知道?他还真的给我离了。
他一本正经的对我说,“没本事的男人才会打女人,我配不上你,我们离婚吧!”然后这个男人给了我房子和孩子,和余下我一个人的孤零零的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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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枯水年纪的一场雨,离婚后这场雨下得酣畅淋漓,我淋得一病不起。
其实刚离完婚我就后悔了,第二天我发现早晨醒来,没有那个男人买来的热乎乎的豆浆,和香喷喷的油条了。也没有在我下班回家后他给我的一个拥抱,和为我准备一个放松的泡沫浴了。
一个离婚女人带孩子是最难的,那时候很敏感,很脆弱,但是在外人面前还要装成很坚强,很乐观。记得最深刻的一次就是,一个小区的大姐,给我介绍她村子里的侄子,这个男人在隔壁小区当保安,这个保安是个上过初中的40岁男人,人挺老实,但是聊着聊着就会说方言胡话,傻逼王八是他的口头禅,我给大姐说有点嫌弃他,这样的他对孩子以后的教育不太好,大姐翻过脸说我们孤儿寡母的这样,有个男人不嫌弃我就好了,还挑三拣四的。听完大姐的话,我在家偷偷哭了几天,单亲妈妈怎么了,我才32岁,我大学毕业,有房有正经工作,我怎么只能找这样一个保安当对象。
其实有时候感觉,自己委屈也就罢了,可是也委屈了六岁的孩子,因为只能把她全托幼儿园,一周两周接一次。每次见女儿,女儿都说想抱着爸爸妈妈一起睡,她们班里的同学都是爸爸和妈妈一起睡的,听完孩子的话,心如刀绞。好在她外婆退了休,就搬来照顾了,女儿也特喜欢外婆,特爱和外婆一起睡,这样的生活看起来才有点盼头。
这个前夫,中间只要他有空就过来看望女儿,应该是感觉亏欠女儿吧,感觉的到只要和女儿在一起的时间就把所有的爱都倾注在女儿身上。给她集齐了188个的套装芭比娃娃;每到夏天,给她买上漂亮的碎花裙子;还买了好多好多的儿童读物。只不过,和她离婚后的三年,我就没见过他。只要他工作的时候,我就一定在上班。连我因为生病在家休息的时候,都能和临时出差的他失之交臂。有时候我都羡慕那些同床异梦的人。只能从6岁的女儿口中知道点他还在惦记我这个前妻,爸爸给你买了你最爱吃的麻辣鸭脖和内蒙风干牛肉干。当然这二样东西像我坐月子那段时间吃的腰花和猪肝一样,离婚三年一直没间断,只不过吃了三年鸡脖和牛肉干的我,一点没有吃腻这两样东西,反而渐渐的着了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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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阳光温暖,岁月静好,离开他后的日子,历尽劫数、尝遍百味,可是有一天他醉醺醺的出现在我身边,我那颗死若止水的心突然活过来。
5天后我从杭州回到家,看到了这个三年没见的前夫。
“你~来了,女儿没事了。”我和他对视了一下,马上跑到女儿身边,看到活奔乱跳的女儿一下子放了心。
然后眼神又跑到这个男人身上,我可以从他熬的通红的双眼,故装成炯炯有神的样子中,找到我们刚结婚时候他的影子。
“奥,我来了,谢谢你啊。吃完饭再走吧!”
“奥,好……”
做好饭,我问他,“你不喝点酒?我从杭州给你带了一瓶绍兴的黄酒!”
“行,喝点吧。”
谁知道,这瓶二斤装的女儿红被他自斟自饮间消耗殆尽。酒是灵魂深处的孤独,喝了酒的男人惊起万般愁。这个醉意熏熏的男人突然哭了起来。
这时候六岁的女儿看到他哭着喝着就问他,“爸爸,为什么小孩子不可以喝酒?平时看妈妈也喜欢和你这样哭着喝着。”
“因为小孩子不喝酒也可以很开心呀。”他说。
就算有不愿哭的自尊,我们两个人也哭的泪流满面。
他走过来抱紧我,泣不可仰的对我说:“为了女儿我们复婚吧!”
“嗯,我们一家人再也不分开了!”我从他紧而有力的怀抱里面抽出两只手和女儿十指相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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