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片场地上,陆陆续续来了些许人,有些平整的地方也早已支起了斑驳陆离的帐篷。风和大都遇见的人一样温柔,扑在脸上很轻易的就会激起你的睡意。
我远远的望见了乐哥,他屈着腿坐在一片绿地上,旁边立着一个因为装了太多东西而显得臃肿的背包。眼神望向远方的时候,我忽然感觉他有些怅然,像是一个装有苦水的宝葫芦在无休止的冒着哀气。他环顾着四周,便很轻易地发现了我。
“过来啊,在哪干嘛呢?”
我踩着很干燥的泥草混合物朝他走去,脚步因为不可描述的心情而变得一会轻盈,一会沉重。
他拨开背包,挪了个地方,示意着我坐下来。我看着他的时候他正好也看着我,露出洁白的牙齿,笑着说道“你还真就是这么奇怪。”我照旧扬起左边的嘴角,但瞬即感到不适,终于还是坐了下来。
“人还没有来。”
“不会这么快的,这会估计还在过桥。”乐哥比我高两届,但是早早的就在外面闯,所以外表早就褪去了学生的味道。
他从上衣口袋掏出一盒香烟,点上火嘬了一口后,长长的呼出一大缕,烟盘旋上升后,和空中的尘埃渐渐融为一体,味道飘过来的时候,有些呛人。
之后便把香烟推到我面前,这让我一时有些不知所措,我其实很想抽出一根,在这样的好天气下,把所有的情绪和灵魂都寄托在这大约五厘米长的物体上。但一想到可能会因为留下味道,而后被她发现惹她生气,也就搁下了念头。
乐哥看着我笑了“偶尔没事的,你以后出去了总会学着些。”
“还不清楚,到时候再说吧。”
一如平常,我是一个习惯终结话题的人,太阳挂在天上也显得有些漫不走心,在重力的作用下慢慢往下坠,周围的气氛也逐渐开始冷却下来。
我搙了搙衣角,感觉到周围在慢慢变冷。
“我们在哪扎帐篷。”我许久才憋出这句生硬的话,尽管我知道这个问题无法得到确切的答复。
“随便在哪啊,尊重他们自己的意愿,大概把咱们的人扎在一起就好了。”
西门口慢慢的起了很多的黑影,一层一层的朝场地这边压过来,夕阳把人群的影子拉到地上,不但长而且巨大,单个的影子层层的叠加起来,很快便吞掉了场地最右边的一角。
乐哥倏忽起了身,阳光把他的身形全部勾勒在我身上,我有种慢慢被影子吃掉的恐惧,身子不知是因为即将见到她还是气温降低的原因而颤抖起来。
“我们走吧。”
“去干嘛?”
“带你熟悉下,总不能白来。”他说这话的时候,显得很强硬,我一边不舒服着,一边挣扎着起来。
我戴上耳机和他一同走着,一步一步丈量着这不大不小的地方。场地下面是一个很常见的塑胶跑道,但因为围栏的关系却一时间变得遥远起来。组委会的接待点和打卡点早在我来之前已经张罗,人一多,便排起了队伍。
人群自觉地被分成很多很多的小部分,三三两两的凝成一队,有说有笑的。不但我羡慕,风也在这个时候停住了脚步,被他们的故事给吸引住。周遭很快闷热起来,队伍各自的笑声聚拢起来,像是一场没有指挥的交响乐,十分的不讨喜。风也开始厌烦起来,又自讨没趣的往人们脸上扑。多半是人群感受到风带来的凉意,兴致更加高涨起来,声音一寸一寸的往高空蹿,向远处奔。树见罢忍俊不禁的抖起身子来,落下不少不属于这个季节的绿叶。
跑道上有个女同学在放着风筝,跑得稍微慢些,风筝停在半空中始终不愿意再往上行进。这个时候,路灯较之前早些站上了岗位,稀稀疏疏的吐露出白色的光。女同学慢慢的向远处跑去,两种光融合她的背上,那一刻总会让人产生是她在闪烁的错觉。
结群的人和孤身的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快乐,但我无法窃取来他们的快乐,于是我也就不快乐了。
意识到不早后,我拨通了电话,心里早已盘算好了等下要说些什么;而且时刻提醒自己为了拉近距离,我应该首先说声你好之类的很生疏的字眼。但我最终也还是没有说出来,因为那边一直自言自语的说着“无法接通”什么的话,最后撂下一连串嘟嘟嘟的声响,尽管我自认为已经不能再习惯这一连串的怪声,但还是被它把灵魂重重的抛在空中,我甚至可以听到骨头因为撞击而产生的裂开声。
乐哥一边朝组委会所在的位置走着,一边给我讲他的经验,什么等到齐了需要清点一下人数;什么明天收帐篷的时候要有顺序防止漏收。他说得很仔细,话语之间简直没有丝毫的停顿,像是一种延绵的密网,不但缠住你而且让你透不过气。我忽然记起之前他提及过他的女朋友。
那是一个有一整个晴天的上午和有雨的下午的一天,去华声的路上,大家恰好路过湘江。木制的踏板与鞋底碰撞摩擦时惊起的声响,让我不得不记起很古代的一种乐器(名字忘了)。河里的波光粼粼和静下来的船让我想起很多时候和她走过的场景,栅栏被太阳烘托之后摸上去有种温润的味道,路上的行人慵懒的走在各自的行径上,目睹的一切让我有种和她走过任何地方的错觉。
乐哥就是在那个时候谈起了自己的女朋友,说的时候他几乎跌倒,像是灵魂在抽出来回忆的间隙被风吹散在了空中,找不回来。我没来得及听得很详细,因为天空有些许降雨的征兆,就在他说完“可惜她在西安“后。
兜里的震动把我拉回现实,我感到一阵的恶心,几乎要撑开身体迸溅出来。忘记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习惯了放空自己的大脑,以便我在回忆的时候,给往事腾些地方。被迫中止这一行为着实让我很抗拒。
“喂,你好”
电话那头听上去不像个男孩,我顿时气散了一大半。
“请问我们到了之后,应该怎么办啊”
她抛出自己的问题,声音的真切和话语的无助最终拔去了我对她所有的抱怨。
“你们在哪,我来找你”,说完后我觉得自己那一刻长成了大人,脚步踩下去比之前稳了不少。
“我们在靠近西门的地方,跑道旁边的那块斜坡上”
见到她们的时候,她(他)们正伸长着腿,用手撑着地,闭眼面对这即将暗下来的天空。躺在脸上的汗水和着迎照来的路灯光,彼此间默契的配合,像是一同演绎着一场油画展览。头绳做样子的绑着寥寥的头发,剩下的就全垂下来,这让我一度以为场地上的草都是她发梢繁殖的结果。
把她们带到签到点后,又问了我明早怎样归还帐篷以及毅行的其他问题,乐哥都一一替她们解答好。安置好一切后,乐哥照旧和她们聊上了天,他总是这样,我习惯了,只不过被迫让我的角色变得多余让我有些不悦。
“天黑了”我无法开启一段对话,但对于扼杀话题我早已是个熟客。
彼此都意识到很晚后,互相礼貌的道了别。只不过她临别的笑让我觉得很怪诞,总感觉笑到几乎要哭出来。
天空很快黑沉下来,人们得借以路灯才能挽留自己的视线。这个时候赶到的人也就更加的多,密密麻麻的从西口出现,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想法。
“我走了”乐哥笑着和我说道。我是知道他要走的,这也正合我的想法(我确实更喜欢独处)。
“嗯”
“那你注意一点,晚上睡觉可能会冷,要不你拿上我的外套”
“不用,我自己带了”(其实没有,可惜我向来不爱麻烦别人)
“成,那我就走了,有事给我打电话”
他是骑男士摩托过来的,走的时候生出的轰隆声让我十分的舒畅。
夜色在他走后变得愈发的浓重,但场地上的人群在路灯的刺激下显示出的活力,让人很容易以为现在还是正午。看着这些人我开始担心起她来,快要黑到没有尽头的太空,无疑又加剧了这些忧虑。我没有扼住给她打电话的想法,毕竟在那一刻,我更多的只是想知道她的安危,其他的根本没来得及想。
我期待着熟悉的铃声从那头传来,可惜结果并不是如此,代替的只是很有礼貌的一句“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放下手机的时候,我感觉有缕冷风从我的袖间钻进我的身体,让我的神经在忧虑的基础上又添了不少紧绷的成分。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关机,她总是这样,坦白讲,这让我很反感。
麻木的直觉让我没有感觉到万淑萍的到来。
“嘿,就你一个人吗?”
她盘下身子来,坐在我的右边,伴随而来的还有一缕缕的冷风,不但吹到我的表皮组织上,还吹在我的每一个心腔里。
我立起身子来,走上半圈,又重新坐在她的右边来,我没病,我只是不习惯右边有人罢了。
“累吗?”问她的时候,我眼睛呆滞的望向前方,内心依然被对她的担忧和挣扎给填满。
“肯定累啊,从早上就一直走,腿都要断了”,说完便不再出声,她是个话不多的温柔的女孩子,这点着实能够被定义为一种不可言喻的吸引力。
“你们扎哪?”
“那棵老樟树的下面”,顺着她的目光,樟树下确实布满了帐篷,大小颜色不一。像是老树哺乳下的孩子,聚拢起来有种家的味道,想到这便感觉到更加冷。
“陈紫玲呢,她没和你一起来吗?”
“她还在路上吧,给她打电话关机了”
“她也参加了?”
“嗯”
“那你怎么不和她一起啊”
“组织者不能参加,要时刻照应你们”,脱口而出的借口一方面来打发她,一方面来瞒住自己,毕竟她有人陪这事实总是让人无可奈何。
“好吧,那我先去整理了,还没吃饭,怕等下太晚了”
“去吧,有事来找我”
结束和她的谈话的时候已经将近晚上八点,完全暗下来的天空犹如一张巨大的幕布,网住整个场地,外面的人进不去,里面的人也出不来。打卡点仍旧井然有序的排着队,工作人员持着大喇叭安排着事情的种种,我忽然认为我们所有人都是这幕布上的戏角,幕布一撤掉,便没有了生命。
我慢慢朝队伍走去,好防止寂寞感在心头肆意繁衍,进而将我全身连同灵魂整个吞噬掉。
我就是在队伍旁见到蕊姐的,她带了我们半年的英语课。她很好看,头发刚好长到肩膀位置,戴着一副镜框很大的圆眼镜,很多时候都穿着阔腿裤,抹着红色的口红。这让我到现在都觉得,她是我在大学见过最好看的女生。
看到她的时候,她正背对着我和其他人讲着话。
“蕊姐”
听见叫声,她转过身来,洁白的牙齿在嘴唇的作用下,容易让人误以为那是一朵快要绽开的花苞。
“终于找到你了,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啊?”她轻声的问着我。
“就在这里打卡签到啊”
“不是,我们明天不走了,就走半程,不是说也会有一个半程证书吗?”借着光,我将她看的更加清楚。齐刘海下渗出的汗打湿了上睫毛,脸被白光照着就显得更加红,就连眼神也透露出不少的倦意。
“你打卡的时候告诉工作人员就好了,他会帮你的”
“这样哇,好的,谢谢啦!”
“没事,回去当心些”
“嗯嗯,你不回去吗”
“我今晚得呆在这里”我一边随口应付着,一边想着陈紫玲。是啊,她都还没到,我根本没有理由说服自己离开。
告别蕊姐之后,我便漫无目的的走起来,我已经一个月没有见到陈紫玲了,我不清楚见到之后,她会显露出怎样的心情,坦白讲,这让我很挣扎。
手机又重新响起铃声,上面是一串让我熟悉又忐忑的数字,是的,她来了。
陈紫玲伸长着腿安静的坐在斜坡上,我感觉她瘦小的身躯把整个场地的光全部掠夺了过来,周围的人便都暗淡下去。我一直到以后才明白,生命中很多热闹的人和场合,最终会因为一个人的出现,丧失掉活下去的权力。就像场地上所有人一样,因为她的出现只能被迫提早退下幕台来。
我到现在都还记得,她穿着浅蓝色的李宁运动鞋、黑色的阔腿裤和恰好合身的淡青色卫衣。被鸭舌帽筛选下来的头发刚好落到腰间,我几乎可以看到它散发出的香味在空中妩媚的姿态。她累了,神情迷离在场地的另一角,双手撑着地,指尖缝隙的草却一时间变得生机起来,有种狂长的想法。
我停下了向她靠近的脚步,因为我知道有些美,容不下一丝一毫的扰动。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那么一瞬间,我感觉到自己很轻很轻,轻成一粒尘埃,最后掉在地上没有任何声息。
我看着眼前的陈紫玲,看的越来越近;她看着远处的一角,却把我看的越来越远。
她忽然立起身子,转过头来看着我,笑了笑“好久不见”。
我脑袋开始嗡嗡作响,左心室就这样脆弱的被四个字给堵塞掉,每一个细胞都极想逃脱我的身体。我变得不能够再挣扎,欲望在声嘶力竭的教唆我去抱住她,理性却尽力的阻绊着我,我最终还是呆在原地,任凭风将那强烈的欲望吹的支离破碎,并丢在时间的垃圾桶里。
“嗯,好久不见,你还好吗?”我开始胡言乱语起来。
“我走了一天了,你觉得我会好到哪里去呢?”
她半开玩笑地回答着我,这让我觉得她简直就是一台机器,连互相的对话都受着一大段编程支配。
“吃饭了吗?”我很久之后又问她,奇怪的关系和氛围无情的扼住我的喉咙,让我很难说出一句话。
“还没有,我才到,哪里有时间去吃饭啊”她回答的不但快而且轻松,使得周围的温度急速下降。
“那要一起吗?”
“算了吧,我不吃晚饭”我猜到了,她每次都这样。
她确实有些累了,边说着边蹲坐下,整理起自己的鞋带来。我见罢,也屈下身子准备坐下。
“干嘛,坐左边去,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习惯我右边位置有人”我轻松起来,她让我觉得她开始又变得熟悉。
“你手机怎么关机了,不知道别人会担心你吗”
“大哥,要走一天,关机既省电又不会被别人打扰”
我以为别人多有指我的成分,低落的回答道“好吧”。
“放心啦,不是指你,我可没说过你烦”我最终发现,她还是原来的她,没有任何的改变。
我就这样和她坐着,什么话也没说。伴随着越来越深的夜色,凉意就变得更加顽固,这个时候灯光就显得更加伟大。光把我和陈紫玲的背影投在地面上,产生交集,我的情绪就高升起来,盘旋折叠一直到高空。我抬头望去的时候,才发现天上现出了很多的星星。
我没想到第一次和她看夜景竟然是在这样的场合下。活动脖子的时候,我隐约的嗅到了从老樟树哪儿飘来的味道,里面还藏了些家的暖意。
“我刚刚看到你了”她忽然说道。
“嗯?”我看着她,脸上满是疑惑,我不大理解她说这句话的意思。
“就在哪儿打卡处,还有另外一个女生”
“嗷,她是我老师,也参加了这次活动”我不慌不忙的像她解释着,却看见她已经把帽子摘下来,手正揉着脚踝。
“你的脚怎么了”她用侧脸正对着我,数根头发由于汗水的原因垂在空中飘零着,偶尔还会反射出点点灯光跑进眼睛里。她的脸有些红晕,不愠不火的吸吐着氧气。为了和她永远的坐在这里,我其实挺想戳破时间的轱辘。
“走太久了,好像有点崴到了”说的时候,我听出她的一些委屈意味,心不免咯噔。我想起很久之前和她在超市拌嘴,她怎么也不理我,最后我偷偷溜走。后面她抱着我,哭着和我说希望我以后的日子能够一直跟着她,这样她一转身便能发现我。
“我帮你揉吧,你劲太小了”说完便搓搓手。
“不用,我自己可以的,况且你根本也没啥力气好吗”
“不会是怕脚臭到我吧”
“你才脚臭,你说谁脚臭呢”
说完便笑,看着左边的我。眼睛里像是藏着一个巨大的恒星,无限对我施加吸引力。那一刻,我急切的想躺下休息会,不知道是扑在脸上的风让我产生了睡意,还是她的眼睛偷走了我的灵魂。
许多年后,面对所有热闹的场合,我总会想起那个安静的晚上。
“你晚上住哪儿?”
“帐篷”
蕊姐准备回学校了,她找到我,打算和我告别。
“王建,我们准备走啦”
她从后背点醒正呆看着地上倒影的我,陈紫玲和我都转过头去看着蕊姐,她们已经打完卡收拾好一切了。起来的时候,交集的倒影逐渐分开,然后各自独立在灯光下。风终于停息下来,场地上所有的事物仿佛全部静止了一般,只能隐隐的听见心脏有规律的跳动声。
“嗯,注意安全”,我的回答像场地上的泥土一样干燥,没有任何的起伏。
“原来是身边有人啊,都不介绍一下嘛”
我这才醒悟过来,陈紫玲和蕊姐之前并未见过面,连忙回答“嗷,这是,这是”
一边回答着,一边用余光看着陈紫玲,有些人的关系确实难以界定。
“这是我朋友”我最终这样回答她。
说完三个人便笑起来:蕊姐笑的很甜,里面却掺和了一些怀疑和八卦的成分;陈紫玲笑得很有礼貌,一如她之前;我也在笑,笑得很僵硬,假的连自己都骗不过去。
我和陈紫玲送了蕊姐一段距离,到出口后,就算要正式分开了。此时街道上的人已经少了很多,却仍有几辆出租车匍匐在路的两旁,看着那些蹲客的司机,我突然感觉生活困难起来。斜对头的面粉馆老板卖弄着吆喝,声音就这样在萧瑟的小空间里发酵,我感觉心在狂叫,我其实很想拉着她逃离开这混沌的地方,可惜我没有多余的力气了,因为肚子也在那个时候嘀咕起来,我才想起来自己并没有吃晚饭。
蕊姐找了个她认为面善的师傅,发车的时候,她摇下车窗和我们摆手道别。车开走后,我误吸了一大口尾气,猛地咳嗽起来,险些惊动泪腺。
“你的东西呢?”陈紫玲转过身来看着我,丢失灯光的照射,她左半边脸很快阴沉下去。
我指了指身后侧的超市,“在里面”,我其实并不清楚她问我这个问题的意思,毕竟我所有的东西全部穿在了身上。但我想,要是需要,我可以去为她买。
“你的呢?”我试探着问问她,想知道她到底要干嘛。
“带东西走一天会更累吧,所以我没有带什么,但如果你一定要问,我的答案也只能是‘在里面’了”。她看着超市说道,和里面的光相对比,她暗淡的几乎看不见。
风一下子吹的更狠了,掉下来的一片树叶砸在脸上,疼的咬牙切齿。
她在前面蹒跚地走着,我跟在后面。风把她的头发使劲往后吹打在我身上,裤腿就这样一前一后地摆着,全身冒着寒气。
“你回去吧”说完便不加注意的被石头给磕绊到,接着脚步就踉跄起来。
“嗯”
她定的房间离这不远。
她很安静的趴在我的后背,一路上都安静得很,只有脚步声、风声和两颗心脏的搏动声交织在一起。脚踩下去的力度让我第一次觉得自己还鲜活的活着。
“你住哪儿”
“帐篷”
(之前写了很多,但全篇发出来,这是第一次。里面的人都是真实存在的,只是名称稍加改动。这些天发的东西要是打扰大家了,很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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