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姓王,不过在这里就不透露我的名字好了。他们都叫我阿宅,我也的确是个阿宅。
我和老爸住在一起,老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和老爸离婚了,她没再回来,我也没再看见她了。过去这么久了。我也不想她,我不知道为何要想她,因为就算我把脑子翻一番,也找不到更多关于她的记忆来了。所以“想念”这回事也就不复存在了。
大学本科毕业后就一直在家了。老爸总是骂这样的我,他嫌我宅,我毫不怀疑若是在以前,他定会揪着我的耳朵,不过现在他揪不到了,他没我高,哈。
毕业以后,已经在家宅了两年了。今年我二十四,没有工作,没有社交圈,更别提女朋友了。我算是个啃老族了,吃我爸的,用我爸的。记得农村有种叫做“蚂蝗”的生物,总是吸人血,我就是一只蚂蝗吧,吸着我爸的血。他开了家服装店,进货什么的都是他一个人在干。我偶尔心血来潮,说不定回去前台帮他收几张钱。我知道他们怎么想我的,我听到过他们怎么说我的,也看到过他们对我摇头的样子。我对此并无什么不满抑或是难为情,毕竟我确实是个阿宅,什么都不干的阿宅,废物的阿宅。
我和老爸算是朝夕相处了吧,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一直都是老爸在做饭,他的手艺挺好,做得最好的菜是麻婆豆腐。我睡在小屋,他睡在大屋。日子总是一天一天往前过着,而我这个人却像是一直在毫无意义地重复,身体越来越胖,越来越不想走路了。我总有种错觉,仿佛我是个空心人,除却我那油腻的表皮,我什么都没有,但我走上台阶的困难,留下的汗液始终在提醒我,如此的重量又怎么会是个空心人?但我又的确是没有任何生机,我感觉不到活着的真实感,常常会有一种下一秒身躯就会腐烂的感觉,我想呀想,想呀想,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原来我只是一坨可以行走的肥肉而已。
夏天又到了。小县城的夏天还可以听到蝉鸣,小区里绿植不少,窗外的蝉鸣混着鸟叫声,一阵又一阵,虽是很吵,但我已经习惯了这一切。只有客厅有空调,今早起来我的背都是湿的,头发像洗了似的。汗臭味混在空气中,让人的心情很不愉快。我抬起手臂闻了闻,我顿时皱起了眉,很臭,很油腻,很不舒服。我踏着拖鞋来到浴室,用冷水洗了个澡,我也不在乎是否会生病什么的,我耐病,不怕。
今天老爸给我买了包子和豆浆,我坐在桌子前吞咽着属于我的食物。我吃着吃着有点反胃,这个与往日无异的动作让我觉得我像是一头猪,贪婪的猪,我有点想吐,胃里一阵翻搅,我想吐……我闭上眼睛趴在桌子上缓了一会儿,那股恶心的感觉还是无法从我身体里消散,我再也忍不住了,我手一推桌子,椅子在地面上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像是要刺破人的耳膜。我冲向浴室,对着马桶“哇”地一声吐了起来,应该是把胃里的酸水都给吐出来了,不然嗓子眼也不可能这么难受。我按了下开关,水一冲才把空气中异物的怪味给冲散了。我的腿有点发软,站也站不起来,只好在地面上坐着休息,“还挺凉快的”我如是想道。
医院挺远的,我不打算去了。想想还是去楼下的药店看看,我估计我是感冒了,拿了两盒感冒药。太阳晃的我眼睛都睁不开了,眼睛本来不大,这么一眯,旁人应该是看不到我的眼睛了吧。我这副傻样也一定是极其滑稽的。冰箱里应该没有雪糕,我拐个弯儿去了超市。超市里的空调吹得我一阵舒服,干脆买个西瓜吧。我选了个大西瓜,起码得有七八斤。
这么久不锻炼,提个西瓜都有些费劲了。我看着肚子上的两圈轮胎,一个劲儿的傻乐。笑着笑着就停了,我想扯出一个笑来,未果。
我开着空调,对着电脑吃那大半个西瓜。此时应该是极为凉爽放松的才是,心里却是一阵厌恶。西瓜太甜了,甜得发腻。回国神来,电脑页面已是招聘简介。
老爸回来了,“阿宅,今天又没出去啊?”我愣了愣,看着老爸做午饭,我有点怀疑我们是不是亲父子,不然为何他又小又瘦,我又高又胖。
阿宅还是会出去的吧。一定会出去的吧。
“爸,报个旅游团吧。”
“欸……你……想去哪儿?”
“去九寨沟吧,那里夏天凉快,不热。”
“好……就去九寨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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