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面有山,名为龙渊山。
据传上古龙族曾居住在此,当年人龙大战,重创龙族,龙族才搬离此处,此山灵气充足,有不少精怪寄居于此。
“少爷,您的琴又精进了。”
“嗯?你能听懂?我刚弹奏的是什么?。”
“嘿嘿,只觉得好听,再说这金陵城内,您的琴可是第一。”小厮谄媚一笑。
“哎,琴音好求,知音难觅。就知道你不懂。”少爷摇摇头。
难得今日少爷说着么多话,大多数时间少爷只顾弹琴、煮酒、写字…基本一天都不说话。
小厮便大着胆子,问道:“少爷,为何我们不去那城里弹琴?现在金陵城想听墨商公子弹琴的人,都愿一掷千金。”
这也是困惑小厮阿诺很久的问题,有钱不好吗?在这山里弹琴也是弹,在城里弹琴也是弹,还能赚钱,少爷为何要在山里过的这样清苦?
“你不懂。”墨商公子无奈的摇摇头,阿诺如此欢脱的性子,与我在这山林,却是委屈他了。
“少爷,过几日我给你竹园种些花可好,夏日开出来颜色鲜艳些,显得也热闹些。”
“不必了,去吧。”
少爷什么都好,看似对什么都无所谓,唯独看重他的琴,他的竹…
“哎,古人伯牙为知己绝弦,琴,乃真君子,怎能为那些凡尘俗物折腰,无知己,琴难奏。”
墨商公子喝了一口酒,起身摸了摸竹子。
“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无肉使人瘦,无竹使人俗…”
隐约间看到一绿衣女子,坐在琴前,一双纤纤玉手伸了出来,这手如玉般白皙,便弹奏起来。
琴声悠扬悦耳、婉转缠绵、流水似近在眼前,高山似近在天边,好一副高山流水的山水图。
琴音已落,画却在,久久徘徊,无法自拔。
弹琴数年,竟不知琴音可做画,金陵第一琴师,受之有愧。
“姑娘,请留步。可愿受琴于在下。”
“不愿,已弹一曲,够你受用了。”一阵青烟女子便消失了。
“怕是一场梦吧!世间怎么会有如此琴声…”墨商苦笑。
从那日起,墨商公子更加努力练琴,废寝忘食。
“公子,您已五日滴水未进,未曾休息,不要再弹了,再弹下去就没命了。”阿诺急的快哭了,跪下给墨商磕头,愿公子怜惜他,吃点东西,休息休息,真怕少爷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
“不要打扰我,刚刚领悟出来,就被你打断了,下去。”墨商公子剑眉一扭,怒气冲冲吼着。
从未见过公子生气,阿诺有点害怕,抹着眼泪。
撵走阿诺,看了看身旁的竹子,遍埋头苦练起来。
“哎,你这又是何必?”一声清冷的声音,打断了琴声,
“我本意是帮你,想你来了这龙渊山几年,琴艺却进步缓慢,便弹奏一曲,给你指引,我要知你是如此琴痴,绝不奏那一曲。”女子无奈的摇摇头。
墨商公子一愣:“我只愿在琴艺上与你伯仲之间,愿你下次在入我梦时,也能奏于你,却不想惹你不快了,是在下唐突了。”
“不是梦,休息吧!心乱则琴乱,无法奏出好音,每日这个时辰,我受琴于你,如何?”
“好、好、好,休息,休息。” 墨商公子急忙答应,真怕眼前女子后悔。
一阵青烟,女子便消失了。
墨商公子掐了掐自己,真疼,不是梦是真的,真好。
阿诺哭着哭着,隐约听到院中脚步声,急忙来,看见公子回来赶忙上前:“公子可是饿了?”
墨商点点头:“煮碗面吧!有些困了,简单些便可。”
“好的好的。”阿诺开心极了,似乎刚才哭的人不是他。
墨商看了看阿诺,真是小孩子,一蹦一跳的,会心一笑。
第二日,墨商公子熏了香,煮了酒,琴摸了好几遍,焦急的等待女子练琴。
“来、来了。”有些紧张,看见女子不由得脸红。
“嗯,开始吧!你先奏一曲,我听听。”说罢便坐在墨商身旁。
“不对、不对,右手拨琴弦,左手取炫音。右手托要稳,左手吟要轻,你慢慢来,不要急。”
“停停停,不对不对…”
就这样,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终于墨商公子在女子的教导下,二人琴艺竟在伯仲之间。
“没想到你这呆子,在琴艺方面进步如此神速。”女子有些羡慕。
当年伏羲奏凤凰琴,女子虽未修炼出人形,却也生了心智,爱上琴音。
自此世间遍多了个琴痴竹妖,这男子只和自己学了几年,竟和自己几千年的琴艺不分上下。
“是姑娘,教的好,不嫌弃在下愚笨罢了。”墨商公子赶忙行礼。
墨商公子这么说,女子脸色好了些。还是自己教的好,才能把呆子教的这般好。
“那姑娘以后还来吗?”墨商公子不知为何内心竟有一丝期盼。
多年来与女子学琴,女子性格清冷,自傲,喜怒无常。
也曾问过女子名字却不想,女子称,琴艺不成,勿问姓名,免得日后,学艺不精,辱没了她的名声。这几年也是小心翼翼地与女子学琴,怕惹她不快,便再也见不到她。
“不来了,你已学成,我也没什么可教的了。”
不知为何听到女子那句“不来了”心里有些失落,伤感。
自此女子再也没有来过。
墨商公子每日依然练琴,琴如人心,每每有人在山脚,听到琴音,莫名流泪,惹人感伤。
山中有一大妖,好宝物。听闻此琴音,自觉此琴是好琴,便起了歹意,可谁知墨商公子每日合衣抱琴而睡,琴不离身。
终有一天,大妖忍不住,夺琴。
墨商公子刚奏完一曲,听到一声:“把琴给我,留你性命。”
大妖身高八尺有余,全身通黑,嘴大可吞山河,面漏凶相,可怕至极。
我和她之间,只有琴了,看见琴便想起与女子一起的日子,这是我唯一的念想。
“绝不。”墨商一句大吼,好似多日想念,幻化成了声音。
抱起琴就跑,墨商只是一个凡人,怎能跑过妖?
大妖起了杀心,抢琴。
大妖只需一招便可取墨商性命。也好,从此不再相思,也算解脱,愿望一缕残魂能够找到你,慢慢闭上双眼,等待死亡,墨商终是死了。
等女子赶到,看到的只有毫无生气的墨商,和抱着琴的大妖。
二话不说,就与大妖死战,大妖虽死,女子重伤时日不多。
带着墨商的尸身和琴,去了墨商居住的小院。
她分出一缕魂魄放入琴内,吩咐阿诺,把她、墨商还有琴合葬。
女子叹息:“这一世,终是我负于你,明知你是呆子,却招惹你,惹了你却躲着你。我叫绿绮,下一世不会了…”
多年后,大才子司马相如,带着绿绮琴,奏一曲《凤求凰》,便得了卓文君的倾心。
世人均叹,司马相如琴艺高超。
以琴音,竟求得美人心。
却不知,卓文君听闻琴声,忆起竹林,司马相如忆起那一抹绿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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