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徒

文/麦粒ing

雨淅沥沥地下了一夜，外面的蛙叫声一遍一遍传来，似乎也在庆祝这个雨夜带来的凉爽，在这个赤日炎炎的夏天，这个雨来得真是及时和称心。

杜小二此时正置身赌场于火热之中，他急得满头大汗，因为今天晚上他时来运转，此时已赢了十万两有余，如若按现在这个态势赢下去，他很快就能光耀祖上，想他杜家自从他爷爷那辈起就没落了，从一代皇商到现在的居无定所，他赌红了眼，两只手不停的来回搓动，两只眼似老鹰一般盯住接下来要开的这注骰子，他赌上了他全部的一切……

杜小二出生的时候他母亲就难产死了，他父亲因为从小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不曾有半点谋生的本事，还一心想着吃山珍海味，住雕楼画阁，天天想着以前神仙般舒服潇洒的日子。他母亲在世时还时常在外帮人洗衣做工挣点钱还能勉强节省度日，他母亲故去家中的顶梁柱也便倒下，他父亲尚不知如何自处，现又添上一个他无疑雪上加霜。真是天见尤怜，多亏了旁边的邻居时常周济些米粥，他才得以存活，只是即便现在三十多了也仍旧廋小不堪。可是他这人却也懂得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平日里那些邻居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不用招呼便去了。于是那些老邻居也便像亲儿子那般信任他。只是他们不曾知晓那小子最近染上了赌瘾，只道他是又包月出去拉车去了。可不半月未见他人影，这些老邻居们心里委实放心不下，他父亲早两年也驾鹤西去了，他又未娶妻，这个世上除了他们在无任何旁人牵挂于他，想到这些，那些邻居们不免每日多往他破旧的房门口望几眼，好像这样就能很快看到他一样。

其实杜小二从小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小时候经常饿肚子饿醒，水除了解渴还被用来充饥，一旦饿了就灌水，可是水越喝越饿，于是他经常半夜饿哭，等他稍微大了一点，他便要自己想办法出去赚钱，他刚开始是帮车夫在上桥的时候推一把黄包车，如果他推大力，车跑的快，他能很幸运的得到一二铜板的小费。为此他总能高兴半天，接下来五六天可以有热乎的粥喝了，这的确是件让人值得高兴的事，他能养活自己和他老爸了。

后面他又干过许多活，帮别人打杂，前几年还曾在沈员外家当护院。打那以后他就开始在外面拉车，在沈员外家时他曾经遇到过一个喜欢的人，那人便是胡员外的侄女名叫沈碧，此女子虽不说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但至少出自名门大户，倒也出落的水灵可人。

这沈小姐对待下人虽不刁蛮但也绝是水陆无路啊，往往没有几个人能把她给伺候下来，那些下人们平日也是几多怨言。一日沈碧突然失声大笑不止，守在院里的护院便知她不知又想出什么花样来整蛊他们，于是那人便溜至沈员外院中，对杜小二说自己肚子突然不舒服，让他替自己看看院子就悄悄地溜了。

杜小二爽快地同意了，便到他那院中去视察，还未曾进院中，就听的一阵大笑，杜小二心中疑惑，这沈小姐何事如此这般放肆大笑。虽平日听闻她喜怒无常，常爱捉弄人，不过还未曾见得。只闻那笑声越来越大，他忍不住便到门口望里看了一眼，这一看不要紧，可吓坏了杜小二，生平第一次见到这种人，满面梨花带雨竟还笑得这般没心没肺。着实可见这是个疯丫头无疑了。

“门下何人，进来”屋里那人用毋庸置疑的声音逼迫着。

“大小姐，我是沈老爷院中的”杜小二埋低了头缓缓地走向沈小姐。

“哦。那你刚才在我门外张望可有何事？”沈碧拿起手帕轻轻地擦拭自己满脸的泪痕。

杜小二便言辞恳切地说明自己受人之托，望大小姐不要怪罪。

“何罪有之，你且去罢，我今日身体不适。”说完便朝向床边坐靠着，不一会便睡熟了。

杜小二便自去了外面来回看守着两个院子。

“哎呀，摔死我了”沈碧一下从地上坐起来，用手捂着脑袋。

“大小姐，没事吧”杜小二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她身边。

“还不快扶本小姐起来，骨头都摔散架了，养着你们这群吃闲饭的家伙有什么用，哎哟”一边哪出大小姐的架子一边还不忘骂人。

杜小二走近伸出手来，她一把拉住便拽着站起来，完全没看见杜小二脸都红了，到目前为止他还从未拉过任何女孩的手，原来女孩子的手是那么柔软，被一只手拉着的感觉原来是这样幸福。

“你愣着干嘛，死变态，我手有那么好看么，一直盯着手看，要不比较一下，我觉得还是脸更漂亮啊。”沈碧乐呵呵地调侃他。

“大小姐哪都好看”杜小二感觉自己心跳的好快，他说完这句便头也不回的跑出去。直到自己跑累了，站在一棵柳树下，他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跑了很远了。他左右望望这里没有一个人，真好，他像做了亏心事一样慌张忙乱。

从那以后他便心里时时惦记着那边院子里那位，可是却也不敢踏进那里一步了，因为他心里十分明白自己的身份。可是他每次听到被她整蛊的很惨的人抱怨时他就会不自主地大笑，为她高兴。

就这样过了几个月，终于一次家里聚会，他就站在沈小姐座位背后守着，远远地他似乎能闻到她身上随风而来的清香。那一刻他想如果能这样永远地就这样站在她身后该有多好，真希望宴会可以再长一点。可也就那次宴会之后便有人来找沈员外向沈小姐提亲，对方也是大户，沈员外便满心欢喜地答应了下来，这沈小姐也自是无别话可说。于是她的亲事也就这样定了下来。

当杜小二得知这一消息后，她便几日后便要出嫁，如晴天霹雳，杜小二自知此后再也无缘相见。也无任何缘由出口阻拦，只得找一借口，出去借酒浇愁。

最后他目送她走进花轿，消失于巷口，他也就明白从前那个杜小二也就消失于此了，他从此便爱上了钱，辞了沈员外，跑起了拉车的活计。最后听人说赌坊里来钱特快，于是他就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去了，从此便越陷越深一发不可收拾。

话说这杜小二当晚赌赢了十万两后，后话如何，那得问问街边买菜的杨大姐了。

“那天晚上下了很大的雨啊，一直到凌晨，我起来摆摊，远远地看见一个人走过来，他神情恍惚，我刚开始以为他喝醉了，最后看不是，他手中拿着很大的一个口袋，里面装满了什么似的，一路走一路撒，口里还不停地念叨着什么不清不楚的，走到这边桥上的时候他突然就拿着那个袋子一下跳下去了，我我赶紧走近一看，满地的钱币，最后人捞上来还是没了。”大姐说完摇摇头继续摆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