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年夏天,去苏州汽车站,接一个从南方来的朋友。电话里说晚上七点,准时到,然而,干巴巴等了半个小时,人不仅没到,手机也关了。
晚上八点,车站外霓虹璀璨,灯火通明,路上更是行人如织。我无聊地站在车站门口,愣愣地看着,不见一张熟悉的脸,内心空虚极了,停一会就拿起手机看一眼,电话仍然打不通。望着越来越深的夜,我的心愈发焦灼,把这个不靠谱的朋友埋怨了无数次。苏州虽与我家相邻,但也隔了二三十公里的路程,何况在这里,我一个熟人都没有,若是朋友不来,今晚的住宿都成问题。
九点了,我确信他不能来了,这家伙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站前的人也稀疏了很多,大街开始变得冷清。我在楼檐下来回踱步,满脑子思索着今晚该如何打发,冷眼看看候车厅内,已有些许人躺倒在座椅上,预备就这样度过闷热的夏夜,难道我也如此!正在犹豫不觉,一个穿着迷彩服的中年男子凑到我跟前,用询问地眼神看着我,说:“兄弟,住店吗?带空调的标准间,一晚六十。”我心动了一下,想着这大半夜的,人生地不熟,还是算了吧,便摇了摇头。他也不再游说和纠缠,颠颠地又去找寻下一个目标了。
此时我才发现,像他这样拉客的人,火车站里还真不少,有男有女,年龄大点的和年轻的都有。在看见几个旅客们跟着走了以后,我的心又开始变得犹豫不决了。
“他们都去住,我为什么……”
内心挣扎之际,一个年轻的女孩畏畏缩缩地走到了我跟前,用很生涩,土气的家乡话问我:“大哥,住店吗?”我看她穿着打扮都像是刚在农村里出来的,眼神语气也都不是那么油滑,便打消了戒备,于是点了点头。
跟在她身后,我们穿过马路,进入了一个黑暗的批发市场里面,然后一阵子的七拐八绕,好歹来到了一家偏僻的小旅馆门口。站在狭隘的小巷子里,我抬头看着旅馆小木门上方悬挂着的红色灯箱,上面闪烁着四个大字‘祥和宾馆’。这样的小破旅店,不用进门,从氛围上来感受,条件就一定很差。我有些不满,带点牢骚地对女孩说:“你说的空调标准间就在这里啊!”女孩此刻啥也不说了,只是眼巴巴地看着我,一副反正你已经来了的表情。我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无所谓了,然后进了旅店。柜台后一个瘦瘦地中年男子正坐着看电视,见我进门后,冷淡地看了看,然后对那个女孩摆了摆手,她便又走出了旅店,估计是再回去拉客吧!
登记房间时,中年男子却问我要九十块钱,我不满地说:“不是说好的六十吗?”中年男子斜倚着,讥诮地说:“人家带你来,不得给三十块钱的路费?”我无语,也无可奈何,有心不在这里住了,心想路费肯定还得问我要。再想一下,算了,既来之则安之。
房间糟糕的出奇,空调是有,却早已坏了。并且房间与房间之间是用薄薄的木板相隔,隔音效果特别差。躺在还散发着霉味的床上,听着不知哪个房间传来的呻吟声,我心郁闷死了。辗转反侧,久久无法入睡,想着那个爽约的朋友,是什么原因?又担心,又气愤,拿起手机又拨了一次,还是关机。
才把手机放下,便听到有一串脚步声走到了门口,接着‘咚咚’地敲门声响起。我坐起来,警惕地问道:“谁啊?”门口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恩!帅哥,你睡了吗,把门开一下好吗?”我穿上鞋,一边说,你等一下啊,一边很小心地走到门口,先贴着门听了听,并未听到外面有多么杂乱的动静,只是一个女人在呼吸。把门开了一条缝,看到一个穿着吊带衫、短牛仔裤,脚趿拉着拖鞋的女子站在门口。我问她:“你有事吗?”她很妩媚地一笑,而后很直接地说:“帅哥,需要服务吗?”我也笑了笑,客气地说:“谢谢!临时不用!”说完,便关上了门。我估计面对着关闭的门,这女孩一定会竖个中指吧!
回到床上躺下,听见那女孩的脚步声又走去了隔壁,然后,敲开了隔壁的门。虽然我本人拒绝了,但对这种事还是蛮有好奇心的。当然,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的男子都是柳下惠,都如我这般正直!隔壁男子似乎很兴奋,与女孩聊的也很嗨,聊着聊着,还真的聊进屋了。进屋之后发生了什么,大家伙猜吧,我也就不再详说了。
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不知睡了多久,被隔壁激烈地吵闹声惊醒了,其中掺杂了着许多杂乱的脚步声,阵阵辱骂声。有个男人在歇斯底里地质问:“”为什么睡我老婆!为什么睡我老婆!问得同时,还伴奏着噼里啪啦地扇耳光的声音。隔壁地男人有口莫辩,十张嘴也说不清了!那群人也根本不听他辩解,一个劲地问他,这件事应该怎么处理……
我在床上听着,心里直想笑,不是我没有同情心,而是这样的事,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经不起诱惑,是要吃亏的!这也明摆着是敲诈,古时候所谓的‘仙人跳’,不就是如此吗!
过了好一阵子,隔壁才安静下来,那些混乱的脚步声在经过我的门口时,还停了一下,不知想干什么。我感到有人贴在了我的门上,仿佛在偷听,我的心也瞬间提到了喉咙,大气不敢出一下。好在他只是听了一下,便离开了,离开时,几个人还轻声的笑了笑,是那种蔑视的笑。
几番折腾,再也睡不着了。不知隔壁的那个人怎么样了?我想,也该是一夜无眠吧,与我不同的是,他是自找的而已!
夜色渐渐泛蓝,天就要亮了。我在洗时间的水池里洗了把脸,赶紧离开了这个肮脏的小旅店。走到大街,人影稀疏,只见许多为生计而奔波的人卖力地骑踏着三轮车,发出‘咣当咣当’的声响。走出老远,回头看一下,那家旅店的招牌已模糊,只有‘宾馆’二字还在灯箱上面闪烁着,少了祥和!
故事——夜半旅店不知道是啥时候写得了!翻出来都有一股霉味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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