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陷入沼泽的心当零食一样细细咀嚼。”
图片来自落网严格意义上来说,我不是爱吃零食的人。
也许是小时候父母在给小孩零食支出这一块的预算有限,爸爸爱吃糖,所以家里常出现的零食是糖果。某种程度上,因为这个原因,造成我也是个嗜甜的孩子,曾试过一边做作业一边消灭四五十颗花生糖,现在想起还是有点可怕。
甜一旦过头,不会感到腻么?孩童时多数是被那种甜的诱惑麻木了舌头,只想一味索取得到味觉上的满足。
我上了寄宿学校,为了防止我们这些学生乱吃东西,学校不设小卖部,倒是有一个牛奶店。在奥赛班前两年,大家惊奇的保持着一种默契,班里极少会有人吃零食,宿舍出现得最多的也就是棒棒糖。
回想一下我们的童年都被奥数给吃了啊。
第三年我转进英语班,这个班的同学比奥赛班的同学要有趣得多,我摆脱了奥赛的禁锢,整个人也跳脱了不少。班里的同学喜欢叫我丁丁姐(学生时代谁成绩好就叫哥啊姐的),有些男生爱叫我Miss Ding,有时干脆连Miss都省掉,直接叫DD。
根据成绩优秀享有优先选座位权利的惯例,每次我都能坐到自己喜欢的位置上去,那个位置通常是边边那一列倒数第二个位置。老师拿我没办法,搞不清我为什么挑这么差的位置,可我就只想静静躲在角落。
我个子小小的,在后排一大堆高个子中坐着,很有喜感,Andy那时身高已经178,他最喜欢跟着我调位置,我跑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有段时间我坐到前三排,他坐在我前面,像根竹竿竖在班里。
Andy总是有很多很多的零食,借着一帮一旗号,我和他一边吃零食一边将谈情说爱进行得如火如荼,老师们常把我们当正面教材给全班同学示范。谈情说爱指的是讨论感情话题,我帮他出谋划策追一个小师妹。
“丁姐啊,昨天我终于和她说上话啦!”他塞了一口爆米花,口齿不清。
“那很好啊,有进步啦。”我伸手拿了一把。
“你说我下一步应该怎么办?”撕拉一声,又开了一包半边梅。
“嗯......我想你先把成绩提高一点,她成绩那么好你不成太差吧?”嘴里的爆米花余味未尽,我看着手里暗红色表层有点白白的半边梅。
“也是,那补习就拜托丁姐啦!”
“好,干了这一杯,祝你情路顺畅!”两瓶营养快线碰在了一起,咕噜咕噜灌进我们各自的喉咙。
班上另外一个爱吃零食的是Yuki。Yuki家境特别富裕,富裕程度和每星期她妈妈给她带来的零食数量成正比。Yuki姐姐在高中部,弟弟在小学部,每次她妈妈过来都是三大袋满满的零食。回到宿舍打开袋子,琳琅满目,花样繁多,包装精致,见过的各种棒棒糖,夹心饼干,果脯肉干,没见过的进口巧克力,奇奇怪怪的口味,应有尽有。
Yuki成绩一般,长得很漂亮,大大咧咧,不爱吃饭堂的饭,她留给我的印象是常常窝在宿舍,睡在床上或坐在床上,叼着棒棒糖,用手机和学长男友煲电话粥,我们呢就一边吃她分给我们的零食一边聊八卦。
临近毕业时候,周末我们都很少回家,大家约在教室看电影。《反斗狂奔》很搞笑,《疯狂的石头》也好笑,我们笑得不成人样,桌子上散落着一大堆零食的残骸。坐在我身边的他Andy有点奇怪,只是不停塞零食,偶尔干笑几声。
“你干嘛啦?”幽默如他,实在有点反常。
“丁丁,我好像失恋了。”
“哈?!”电影里洪天明在追着真家留美子的样子又引起大笑一片。
“我给她写过的信,她回我了。”
“说什么呀?”
“她说我快要毕业了,一年后等她毕业后再说之类的话,还叫我中考加油,你说我是不是没戏了?”他看着我,又把薯片往嘴里塞,青瓜味的柠檬味的烧烤味的香辣味的全都有。
“怎么会?她没说拒绝你的话?”
“没有。”一张嘴都闻到空气中的薯片味。
“那就还有机会啊,女生是会直接说拒绝的,好好考好中考,暑假约人家出来玩就好啦。”
“真的?”他在吃一种彩虹糖,外面甜甜的,里面包裹的浆心可是把他酸得眉头直皱。
“是啊,哎,你别吃辣的了,你脸上又长了好几颗痘痘。”一把抢过他手里的薯片筒。
“别啊,我忍不住想吃,吃零食我心情会好点。”Andy顺手抄起桌角那边的牛扎糖。
离毕业还剩一个星期不到,Yuki和她的学长男友分手了,她的零食被她分给我们,她还是窝在被窝吃她的棒棒糖,哭得稀里哗啦。
青春期的我们除了学业,恋爱是天大的事情。初恋的小心思,好比零食的口味,酸甜苦辣,涵盖了所有心情,我们吃着零食谈着不咸不淡的爱情,相得益彰,成了记忆抹不去的一片。
以后我离开这些人,我又变回不爱吃零食的人。但有个习惯,只要我心情不好,必定会一人大开食戒,每一种零食都慢慢吃,慢慢尝试它们的味道,一直塞到自己吃不下才罢休。过后自己又会产生深深地罪恶感,减压方法虽不好,却很管用。
零食是自己坠入泥潭时,陪在自己身边最忠实的朋友。它不会说话,只是默默充盈整个胃,胃一点一点饱满起来,需要更多血液供应帮助消化,然后大脑会短暂供血不足,困意袭来,于是一身皮囊获得了些许时间的休息。
我把陷入沼泽的心当作零食细细咀嚼,毕竟人生都是要自己消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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