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两天,你始终不敢正眼看镜中的自己。久不见的朋友们都说你瘦了,只有几个朋友心疼地私下问你怎么越来越憔悴。往日不扑腮红就有浅浅绯色的脸颊,看着已失去神采。每天临镜,都看得出容色恹恹,强打起的精神不过犹如回光,不看也罢。
你抽出化妆棉,吸了化妆水,轻轻拍脸,再慢慢按摩匀整面霜;刚沾上指腹就白而腻滑,冷冷地让你想起自己一身柔细的肌肤,这几个月来疏于保养,竟不如往日润泽。你自己最清楚老得多快。分明年初,人们猜你不过二十五,上个月开始就猜起二十七。是哪,三十二岁的你值得笑逐言开。
容色最易老去,你费尽心力逆流而上,终究是乏了。你没有不开心,只是不到一年,纷至沓来的摧折让你不得不憔悴。今夜,你端过妆台小镜,拾起修眉夹,一根一根仔细拔去杂生的眉毛。以前你的眉毛修得多细,柳叶眉如今你开始嫌细,留着多一些,眉粗一些,看来才精神。却瞥见眼塘子底下泛起乌云,连遮瑕膏都散不去的乌云。泪沟开始有细纹,眼头而下鼻翼处对称生着小粉刺,那是你夜夜以泪灌溉的白色新芽。
究竟是哭什么呢,哪里有这么多泪可流。你那些说不出的心绪,原本可深埋于诗。但你自己明白,七月开始,你写不出自己满意的诗。你不禁怀疑,是否原本可以让你休憩躲藏疗伤的诗,也渐渐离开你;像你离开三月份最明艳亮丽的自己。还有什么好说,在命运面前,谁不是无言以对。一根一根拔去眉间杂毛,像一根一根拔去心里的刺。可惜,拔去了还会再长。谁没有拔不干净的心事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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