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一年冬至了,一年又要过完了。冬至,在远古时代即是新年的开始,所以有很多庆贺祭祀活动,后来历法演变,新年元旦有了新的日子,然而这一天作为一个节日的风俗保留至今,所以有“冬至大如年”的说法。
小学三年级自然课,学了一首二十四节气歌,知道了冬至是一个节气,懵懵懂懂,并不知道冬至是哪一天,也不知道它算个什么节日。平常过年过节早餐要么吃汤圆吃面条,冬至却是要吃南瓜粑粑。南瓜蒸熟捣烂,加米面粉和揉,做成一个个小圆饼,热油煎熟,金黄微焦,可咸可甜,美味无比。据说小孩冬至吃了南瓜粑粑可保来年肚子不疼,所以几乎每个冬至,外婆都能给我们烙几块南瓜粑粑。不过,也许这南瓜粑粑是专为哄小孩子们的,以便不让他们跟进补的大人们抢食吧?冬至是数九寒天的开始,人们习惯冬季滋补从此开始。有条件的或是会养生的人家,最简单的食补就是一只老母鸡肚里揣上点什么药材煨一锅汤,鸡香药香的浓烈使我到现在回味起来仿佛又回到那天中午――放了学走成国二爷家门口路过,那香气扑鼻让人既垂涎又直犯恶心,回到家里空气是清淡的但是又想再闻闻那种食物的荤香。我们家是不讲究什么冬至进补的,也没条件。我外婆倒是时常记挂着,但是她也没法。有一年冬至,我外婆终于下个血本,给她女婿整了一个食补汤,杀了只老母鸡,把她夏天摘下来晒干留存好的白槿花塞进鸡肚子用陶罐子放在锅洞里煨了一整天煨出一罐浓汤,说是治疗流鼻血之症的,而且就在冬至这日吃最有效。我父亲以前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经常会虚得鼻血直流,自从那个冬至吃了外婆做的那个偏方汤,还真就极少流鼻血了,后来渐渐就没有此症了。唉,外婆的用心总算得以慰籍。
每个冬至父辈们都要上山祭坟,扛着锹带着镰刀拎着纸钱黄草纸。男娃们,有的家里会带上同去,给祖宗们面前亮个相磕个头说几句请祖上保佑健康平安有出息的祈祷语。大多数家里都不带娃,怕他们调皮捣蛋乱说话冒犯到祖宗们,也怕他们年小体弱阳气不足被坟山里的阴气戾气伤到。女娃么,就更不用带去了――这种约定俗成,女娃们也很自然地接受,几乎没有哪个女娃会胡搅蛮缠要与大人们一同上山的,认同了祭坟就是那群大男人们的事。冬至祭坟,要把坟包周围的蒿蒿草草杂树乱竹清理得干干净净,要把坟包修补得饱满如新,即使不需要什么填土补坑,也得在坟头添上一抔新土,坟堆整理完毕才能烧纸跪拜,点炸一节鞭炮以完祭,最好能放一个十三响以显至诚至孝,更能显露家世排场。如遇天气异常不得上山,祭坟活动留待除夕那日,但是烧纸钱祭祖是不能少的。天一黑,村子外围的大路小路边,就会燃起各家各户的小火堆,大人们领着娃们一边往火堆里丢纸钱一边念念有词以求祖宗有灵。这种小型祭祀,男孩必带,女娃随意。在我外婆没有过世以前,我们都是带着好玩的心情跟随父亲上那个电动站旁边给没见过的爷爷祖宗们烧钱跪拜的,那些个祷告语也是学着大人学着电视里的,只想着能参与一个近于游戏的活动,诚心是没有的。真正对这种祭祀活动有了诚意有了敬畏,那是在我外婆离世后方有的,这是后话了。
这个冬至,我也学起了外婆给孩子们做了几块南瓜粑粑,我没有给外婆烧一分纸钱,但我知道她老人家在天之灵是不图这些的,她依然可以接受我们的祷告,依然会无私地庇佑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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