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一年冬至日,天气格外地冷,天也比平日黑得早了许多。刚到下午五点,天空就像遮了一层纱帐,室外已呈朦胧状态,隔上三五米就看不清迎面匆匆走来的路人的面孔。
昼短夜长,是冬至日的最大特点。记得小时候,每逢冬至,我那80多岁的曾祖母就开始念叨着:天开始长了。我们听后不解地仰望天空,看上半天也没发现长在哪里。父亲偶尔会说:冬至后十天,阳历过新年。好日子就要来到。及至后来,我才明白曾祖母所说的天开始长了,指的是白天一天比一天地长了起来,家里不用早早地把油灯点上,能节省不少煤油。人们外出办事,不至于摸着黑天往家里赶。也才明白十天过后,就是元旦,新的一年又开始了。最为振奋人心的是,新年过后,生产队里要给劳作一年的社员们分红,家家户户都会根据一家人全年所挣的工分,按照大队经济核算后算出的每工工钱,扣除全家在生产队的一切开支后得到的余款。因为村里是学大寨先进集体,每年都会获得大丰收,工钱在方圆百里首届一指,比邻村高了不知多少倍。所以,大部分人家都会分得数目不等的余款。记得有一年冬天夜色已深,父亲才从队里分红回到家中,掏出整整四扎(四百元)票额一元、印有女拖拉机手图像、崭新的、有着浓浓墨香的钞票。我们也激动地睡不着觉,拿着整扎的新钱认真地把玩上半天,新鲜的不得了。有了这些钱,全家人过年都会做上一身新衣服,并置办平时很难一见的、丰盛的年货,剩余的钱存入村里的信用社代办点,以备急需。
因此,冬至作为一个特殊的日子,就这样地铭刻在我的心头,给我留下难忘的记忆。那时,由于经济条件有限,人们的生活水平较低。每逢冬至,就会听到大人们讲着冬至不吃扁食(饺子),就会冻掉耳朵的话。只是饺子一次也没有吃到,反到是天气一天冷似一天。寒冬腊月天,街上积雪不化,给上学的我们带来了不少的麻烦。稍有不慎,就会滑倒在地,有时会摔得鼻青脸肿,疼痛几日。不过,从未见到过地上遗落着哪位冻掉的耳朵,也未听说村里有谁耳朵曾经被冻掉。虽然说积雪给我们带来行走不便的困难,可也给我们提供了大显身手的机会,堆雪人、打滑哧(溜冰)、坐冰车就成为我们严冬时日玩乐的主要项目,经常玩得过了饭点、忘记回家,不免让父母骂上几句,心里发上一小会抖。过后却又故态复萌,日复一日地继续玩耍。直至十周岁以后,因为放学后需帮着家里干活,才不能全身心地玩耍下去。
数九寒天、地冻三尺,我们也会参加到生产队平田整地的劳动之中。休息间隙,还要给社员们表演学生们自已排练的关于“批林批孔”、“学习小靳庄”等方面内容的文艺节目,我有幸被老师慧眼识珠,每次都要在社员们围坐的场地中央表演节目。由此,也学会了左右开弓打快板等演技,练就了能唱上好长时间、还算宏亮的嗓门,成为学校文艺活动积极分子。虽然天气寒冷,但社员们情绪激昂、干劲十足,没有几年,就利用冬天把村东的坡地改造成面积一般为四五十亩一块、能够上水的稳产高产梯田,成为村里永久的良田。现在想来,那时的人们一个个像服用了“兴奋剂”似的,大冬天脱光膀子在地里干活,让现在的人们匪夷所思。人人心里都充满着希望,正如英国诗人雪莱所讲的那样: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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