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酒

作者: 林建明 | 来源:发表于2024-04-25 10:56 被阅读0次

    一大早手机响起来,铃声一阵一阵的,还有震动,拍得床头柜叭叭直响,很急的样子,如果我的手伸迟一点,恐怕它会蹦到地砖上。

    是老表打过来的。我来不及张口,他就说,请我晚上吃饭,还说在什么漫猫咖啡馆里。大清早请我吃饭,肯定有什么事。问他。他说请你吃饭不好啊。我说有什么事就讲,不要到时候有事就尴尬了。话说到这个份上,等于将他抵到墙上了。他才说女儿考上大学了,请几个人热闹热闹。我答应了,不过连问他几句在哪个饭店。他说漫猫你不知道啊?我确实不知道,在哪条街呢?他笑了。我听得出,像是乡下人在城里问路,其实就在眼前还要问人一样。在坤姐的美容店上,老早的上岛咖啡。我红着脸答应了,如梦初醒。

    前几年我是那里的常客,去了倒不是去喝咖啡,连茶也不喝,但包房必须订一个,几个老乡凑一桌牌局,往往旁观者比坐在桌边的人要多,等着下场碰一杯。没想到几年多没去,上岛变成了漫猫,还是一个熟悉的人开的。我与世隔绝了。

    老表是我喊小母舅的大儿子,姨外婆的孙子。他家离我的程家墩不过三里的路程,小时候我常去那里玩耍,每次去都要纠缠外公讲故事,当然更喜欢吃外婆做的饭菜。我没见过自己的外公外婆,一直将这个姨外婆当作亲外婆叫。到我懂事后才明白这中间的绕口令似的关系,但每次喊她的时候,从来没带上那个姨字。小母舅是个有文化的人,年纪轻轻就当了生产队会计,他结婚后开始土地到户,会计当不成了,但他脑子聪明,经过一番折腾又开起了豆腐坊。那个地方还是我们那一带很有名气的蔬菜基地,家家户户都种植春节前后畅销的芹菜芽子。小母舅夫妻俩能吃苦,尽管三个孩子脚跟脚的,但日子过得很滋润。我读初中的时候,小舅母不知道得了什么病,去铜陵,合肥医治无果,不到三十岁就驾鹤西去。没有了女人的小母舅开始沉沦,除了春节前给人加工豆腐外,平常时光,大都以酒浇愁。幸亏还有外婆在,三个孩子也就是我的表妹表弟还没饿肚子,穿的虽然破点,不至于挨冻。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我外出务工,外婆去世了,由于信息不畅,我不知道。浅夏回去农忙,去小母舅家有事才得到消息。但我没见到小母舅,在江堤脚下碰到表妹表弟,像三个泥猴子。

    当然,这些事在后来见到老表时我从来不提起过,一个人的疼他心里知道,如果别人提起可能是在揭开愈合了的伤疤上撒下一把盐。我现在想说的是,人的一生真的很短暂,曾经的泥孩子女儿都考上大学了。

    在去吃饭前,我给老表发了信息,问她女儿的名字。我要送一本自己的签名书给她,在扉页写上一句话:读书能让人变得雅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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