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每个人都有计划
“什么！？你再说一遍？”
“好啦，至于那么惊讶么？你是电气方面的行家，我不问你问谁啊？”
看着那个一脸无赖相的学生，男人知道今天这堂课又上不成了。无奈的笑笑，抽出怀中那支Charatan烟斗，点燃。氤氲的烟雾袅袅升起，却在接近屋顶的一瞬间凝滞不前，仿佛固化了一般无声下坠。
错乱的空间，错乱的重力场，错乱的师生关系……其实一切都是错乱的不是么？男人想，自己早就已经死了啊，却要跟那些“前辈”一样，固执的守在这里，等一个人的到来。
而你会是“那个人”么？我的学生。
像是被烟味刺激到了，熟睡的波斯猫突然睁开双眼，轻叫着蹦进了男人怀里。男人轻抚着它柔顺的被毛，眼神中的犹疑与矛盾渐渐散去。他抬起头来看着自己的学生，笑容温和依旧。
“好吧，让我来想想……你的计划很好，但是在细节上想象还不够大胆。按你的描述，我认为你设计的场景还不足以征服那个……怎么说来着？哦，对，御姐，”男人生硬地吐出那个完全无法理解的词语，他绝顶天才的大脑一旦开始运作就无法轻易停止，“有没有想过把电线去掉？那完全是累赘，按我之前教你的办法就可以无线供电，只需要几个简单的设备……什么？你没听？好吧，待会儿我再给你说一遍……你还想让它们逐一亮起来对吧？没问题，模型是一样的，只不过要换几个参数，初始条件对人体的动作电位敏感一些就行，你想用什么动作做开关？拍巴掌，还是响指？跺脚其实也行……”
“等等，老师等等！你一下说这么多我这破脑子哪转的过来啊！”史凯奇跟往常一样完全不求上进的摆摆手，可这一次他的表情倒是格外认真，“给个专业的回答先，我这计划成功的可能性有多高？”
男人愣了愣，铁灰色的眸子里闪过了一丝飘忽的神采。他没有答话，只是捏着自己的烟斗，慢慢走开，像是踏入了某段深埋于心底绝不愿被提及的回忆之中。
……我的计划成功的可能性有多高……
……不，你不该去建造“它”的，这是你一生中最大的错误……
……可这也是我毕生追求的理想……
塔，那座塔。
那座不该存在于世上的塔。
“每个人都有计划啊，孩子，”男人后来这么说，带着一抹不可捉摸的苦笑，“问题的关键在于，你的计划是凌驾于众人之上，还是被套进了一个更大的，无懈可击的圈套之中。”
“这是什么？”
“蒜苔炒肉丝啊。”
“肉丝呢？”
“你吃了啊！”
“那这个呢？”
“番茄炒鸡蛋啊。”
“鸡蛋呢？”
“你吃了啊！！！”
猛的一拍桌子，彪悍的御姐此刻仿佛一头饿了半个月的大型肉食动物，狠狠地瞪着史凯奇就像是看到了一只香酥肉嫩的烤全羊。
冷静……冷静……别给她吓到了……这才是计划的第一步呢……
胆小如鼠的死宅男一边不断地鼓励自己，一边咽着口水颤着声音毫无冷静可言的说，“女……女王饶命……我，我还瘦的很呐，那个啥……要吃猪肉也得等猪长肥了不是……”
凶恶的表情只坚持了三秒，女孩紧绷着的脸就被死宅男这句“猪的告白”给击溃了。她大笑着跌坐回宽大的电脑椅内，左摇右摆，修长的双腿伸的笔直。
“不过话说回来，你到底想吃什么啊？”史凯奇不动声色的顺势抛出了这个问题，心里暗喜一切都还在计划之中。
“肉啊！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所有可以吃的肉啊！”女孩的语调依旧很轻松，可却把双腿收了回去，伸手环抱着，整个人柔软的缩成了一团，“我以前想的可轻松了，找个能负担自己一辈子大块吃肉的男人嫁掉就好……只不过后来才发现那些男人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
“这样啊……”意料之中的答案，却不是意料之中的气氛。史凯奇突然觉得是不是自己的话题引导错了？女孩的情绪变得很低落，他从未看到过这个样子的夏电三，柔弱得……就像一个满腹心事的小女孩……
不管了，死活都得拼一拼！
“那……那如果……”死宅男张口，然后就被女孩一拳打在了下巴上。她狠狠地撑了个懒腰，全然不顾险些将舌头咬断的前者，蹦跳着回复了她刁蛮的活力。
“吃饱了吃饱了吃饱了……”
女孩欢快的背影消失在了门后。史凯奇揉着自己的下巴，苦笑。
是不是有什么地方不对呢？
“是不是有什么地方不对呢，闪电侠？”
市中心巴比伦大厦二十八层，副总裁办公室，宽大办公桌后顾北航十指交叉托着下巴，饶有兴致的看着面前这个全市人民为之疯狂的英雄偶像。
“圣诞前夜去见那个女孩，别让我再重复了！”闪电侠生硬的话语声像是要把什么东西狠狠嚼碎一般，纯黑色的面具之下可想而知是怎样愤怒的表情。
“嗯，好的，让我想想啊……你今天没有像蜘蛛一样的吊在窗外，反而客客气气的走进来叫我去跟夏电三约会……可以这么理解么？”英俊斯文的男人优雅地推了推自己的眼镜，笑，“你已经放弃我了？”
“随你怎么想吧，”果断凶猛的女人转身，黑色的秀发甩过一个潇洒的弧度，“不过……”
“不过若是我本着富二代的优良传统对那一直交往着的灰姑娘始乱终弃的话，你就杀了我对么？”顾北航的笑容温良，面对着闪电侠手心里明灭不定的电弧，镇定自若。
“不怕死的话，你大可以试试看。”
女人留下最后一句狠话，摔门而去。空旷的撞击声在宽大的办公室里来回游荡，年轻人抬头，靠进椅背里，深深吐出一口浊气。
真累啊……每天演这种不入流的言情偶像剧……
“指令4，海姆达尔，开启6号门。”顾北航对着空气喃喃自语。
“声效指令确定，根据指令4的权限级别，请您配合虹膜扫描。”柔缓而淡漠的北欧男音从天顶传来，虹膜扫描仪随即从办公桌内伸出。安检完毕，掩藏在书架背后的巨大钢门缓缓打开，带着铁腥味的阴风在门后阴暗的甬道里低低盘旋。
走进去，真皮鞋跟撞击着金属地板，声音清脆而绵长。环形的高压钠灯将人的影子无限拉伸，像一根冰冷的手指指向神秘的苍穹。
那里有一座塔，一座晦暗的，等待着无尽光明的塔。
那是我们所有秘密的核心。
“准备开始吧，我的孩子。我们的计划。”一个苍老的身影手拄拐杖，站在塔下的高台上，浑浊的双眼中专注的神情仿佛一个愚民在仰望神祗。
“是的，父亲。”年轻人低下头，这么说。
To be continu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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