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岸,晓风残月,元宇几人将离开扬州。
元宇郑重其事地对他的兄弟们说:“兄弟们,我不能和你们一起去江宁府了。”
其余几人大惊,纷纷问道:“大哥,怎么了?”
“之前,在扬州府衙,我看到了边关告急和征兵的信函,我想去参军,击退胡人。”元宇说道。
“大哥,你是为了功名么?”
“不是。”
“那是为了什么?”
“贪官污吏可恨,沙场将士无辜,我不愿看到他们枉死战场,我只是想让那些父母的孩子,妻子的丈夫,儿女的父亲,可以早日平安回家。”
“大哥,我们兄弟一场,请让我们跟你一起去吧。”
“好!”
月夜下,土屋前,一个黑影放下一个盒子,正准备离开。安凝看着这个黑影,她知道他是谁。
“等一下,你要离开了吗?”
“是的。”
“还会回来吗?”
黑影并没有回答,也没有离开离开,仿佛在等。
“你叫什么名字?”安凝最后问道。
“元宇。”
“安凝。”
黑影离开了,仿佛从未来过,安凝拿起了盒子,借着月光,打开一看,是一支玉簪。
“他走了啊。”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
安凝一惊,旋即反应过来,“爷爷!?”
老人叹了一口气,说道:“安凝,来,坐下,爷爷给你讲一个故事。”
安凝看着玉簪,对老人说道:“爷爷,我不想听什么故事,他过去或许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人物,但在我心中,永远是正直的劫富济贫的大盗。”
老人一愣,转而哈哈大笑道:“好好!过去的就过去吧。”
元宇几人刚在江宁府外的军营报道,就因为体格强健直接被编入队列中,直接调往大名府,可见此时的宋军在兵力上已是捉襟见肘了。而且,元宇惊讶地发现,大名府已是前线,真定府、河间府、汾州、德州、邢州均被辽兵攻陷,而西夏的进兵情况他却无法打听到,元宇不禁叹息自己多年来对于天下事几乎不闻不问,宋朝竟已沦落到如此境地。
大名府此时已是战火连天,喊杀声震天动地,辽军接连攻城,大名府内人心惶惶。辽军有一悍将,是完颜家族的完颜成苛,此人虽然年轻,却力大无穷,听闻能一人推动一辆攻城车。自辽起兵以来,这人战场上所向披靡,连斩宋军将领,大喊道:“宋朝无人乎?”每当攻城之时,辽军众人推一辆攻城车,他自己推一辆攻城车,破城之快,令人乍舌,几个月间,连破数城,宋军闻之胆寒。
今日辽军再来攻城,大名府守将远远便望见一个个子不高,却魁梧得过分的将领,害怕地说道:“莫不是辽军的完颜成苛,我大名守不住了呀!”呜呼哀哉,竟之若此。
此时一支一万人宋军已经离大名府很近了,正是派往大名府的宋兵,元宇恰在其中,这支援军曾与大名府守军联系,要鸣鼓为号,里应外合,先破辽军攻城部队,在合力守城,等大批宋军赶到,与辽军决战。原本大名府守军很是自信,欲立战功,结果一见完颜成苛便已惊慌失措,他想退兵,却听到号鼓,一时间不知所措。
援军号鼓,大名府迟迟不见动静,攻城的辽军却率先发现了他们,当下,完颜成苛舍弃攻城车,拿起两把重锤,带上三千人马,嘶吼着向援军奔来。顷刻间,潮水般的辽军攻上来,援军只得开战,只是那大名府久久没有反应,令人心情沉重。
完颜成苛犹如虎入羊群,两把战锤无人可近身,擦一下就骨折,砸一下就殒命,这谁扛得住啊!而宋军一瞬间伤亡剧增,士气未战先跌,反观辽军,愈战愈勇,只要不死,便是虎狼,宋军眼看就要溃败。
元宇在人群中左右冲杀,刀断了,就在地上尸体的手中,或从敌人手中夺一把来,长枪折损,就捡起弓箭。忽地,一阵风逼近,危机降临,元宇来不及看清楚翻身扑倒,回首看时,一个身材魁梧,声若洪钟的辽军将领挥舞巨锤,血肉横飞,可怕至极。元宇躲在暗中,拿起夺来的一把重弓,捏箭拧弦,只听“咻”的一声,只见那嘶吼着的完颜成苛戛然而止,巨锤挥舞的力量失去控制把他的手臂也带着飞了出去,喉咙上一支铁箭冰冷无情,完颜成苛如推金山倒玉柱般砸在了大地上,“轰”地一声仿佛砸碎了辽军的骁勇。
战场局面彻底反转,完颜成苛是辽军心中的战神,战神一倒,便是丢盔弃甲的局面。宋军发现辽军不是那么勇猛了,便也勇敢起来,待杀出了血性,便气势如虹,辽军最终退走。大名府里外,欢呼声如雷鸣。
经此一役,大名府得以等到援军,而辽军受挫,与宋军短暂地对峙起来。元宇升为副将,后带兵收复邢州,经大名府守将和援军将领推荐,元宇升任右领军将军,领邢州防御使。
完颜成苛被一箭射死,整动了辽朝,纷纷建言欲带兵灭了宋朝。辽朝被激怒了,认为是完颜成苛太过轻敌,仅率领三千人就想尽灭一万宋军,导致陨落,他们依然不将宋军放在眼里。与西夏协商后,决定共同进军,让宋朝难以支持,相比辽在大名府损兵折将,西夏进攻虽然不如辽,但宋军依旧是节节败退。
元宇在审时度势之后,主动请缨,率领自己成立的新军,去击退西夏,得到皇帝许可。
元宇升任之后,将征来的新军按照自己的方式训练,他觉得对抗入侵,必须要有足够战斗力的军队,鉴于宋军如今的战力,他在自己的权利范围内实行了改革,练成了一只战斗力强,并且自己指挥起来如臂使指的新军。
元宇长途奔袭,来到了延安府,这里已被西夏占领,但他的目的不是要攻城,而是扎营在城外的西夏军营。元宇走之前,放出消息,将全力抵抗辽军,与辽不死不休。辽听闻后,完颜刻里钵觉得此时不宜与宋开战,等西夏进兵,看看宋朝此言是真是假,静观其变,而其他人却认为宋朝倾全国之力又怎样,以宋军的实力,完全不堪一击,要求决战。而西夏听到这话,却喜出望外,若宋果真把兵力都用于对抗辽,那么获益最大的自然是西夏。
西夏兵并没有以往那么谨慎,元宇勘察之后,选择了西夏兵营一个偏僻的角落进行突袭。元宇率领百人起兵,趁夜突袭西夏兵营,火光四起,人喊马嘶,待整个西夏兵营亮起来,一声哨响,元宇又率领人马远去,徒留一地尸体和破碎的帐篷。西夏兵清点之后发现,有一千三百人在睡梦中被杀,粮草都被烧毁,现场没有一个敌人的东西留下。
几天后,西夏又在庆州附近发现了大量炉灶印记,估算有数万人。
当天,一个西夏斥候来报,遇到一个村民,鬼鬼祟祟,从他身上搜出来一封书信,但村民已经被他杀了。
西夏主帅拿着这封信,让斥候离开了,自己看了看这封书信,大惊,暗道幸运。这封信是宋军主帅给兰州守将的,声称宋军十万人将分十路秘密集结,一举击溃西夏,为确保辽军未反应过来,将选择泰州为营,而兰州尚有三万宋军,到时可以截断西夏退路。同时声称全力抗辽,要出其不意。
信读完,西夏主帅已是一身冷汗,想起之前延安府禀报的偷袭事件,和庆州外的炉灶痕迹,他判定这是真的,立即下令前线的军队退守庆州,并且立即上报国主。
“大哥,我不明白,为什么之前你要说全力对抗辽军,然后奇袭西夏,这西夏还没灭呢,你就告诉他们我们要打他们?”
“兵力悬殊,我们必败。欲退西夏,非一战之功,早晚要打草惊蛇,与其横生变数,不如直接告诉他们,主动在于我们。虚则实之,实则虚之,辽与西夏得到这些消息都会一时间无法判断,在他们疑惑怀疑之中,寻找战机,才有必胜的把握。”元宇说道。
这是,一个“西夏斥候”来到元宇旁边,耳语几句,元宇便哈哈大笑:“看吧,战机来了,我们去庆州。”
庆州城外,秋风萧瑟,绵绵群山之中,一顶顶西夏军营接连扎下,足足有一百里。元宇带着他的三千新军来到了庆州城外埋伏下来,而当看到那连绵不绝的营帐之后,哈哈大笑道:“天助我也。原本只是想趁此之机,多做埋伏,没想到,这群白痴给了我一战功成的机会。这难道不是上天要我做陆逊吗?”
周围的人面面相觑,丝毫不明白自己的将军在说什么话,但作为元宇训练有素的新军,并不会当场问出心中的疑惑。
元宇出现在庆州城外的田野间,这里早已一片荒芜,因为战乱,百姓都已逃难去了,只有那些跑不动的时日无多的老人,还留在这里。
“老人家,你知道这庆州城的未来几日天气吗?”
“嗯~算算日子,快要秋分了,三天左右会有很大的南风吧,三天之后便不会有了。”
“会下雨吗?”
“呵,这万里无云的,一个月都不会。”
“谢谢老人家。”
这两天日,西夏军发现附近多了些樵夫,都快把那些山的木头都砍光了,看上去光秃秃的,西夏军也抓他们问过,说是多砍柴准备过冬,而西夏主帅却一直在想宋军集结的事,并没有太注意。
第三天,果真起了很大的南风,吹的人都睁不开眼睛。夜里,准备许久的元宇终于开始下令,将砍来的干柴和干草树叶装木车里,浇上油,从山上尽数推下,冲进西夏的军营,带着火的箭雨从天而降,火势急速蔓延,一眨眼的功夫便烧红了天际,借着南风,火势由南向北蔓延而去,西夏的军营化为一条火龙,而且由于是枯燥的秋季,连旁边的山都被点燃了,十余万西夏兵葬身火海。元宇他们因恐怖的火势不得不先退走。
当元宇远远地看着那条火龙,心中却没有胜利的喜悦,涂炭生灵,任谁都不会无动于衷,想必陆逊、诸葛亮当初火烧连山的时候,也是于心不忍吧。
并没有等待战果,元宇带领他的新军远去了。第二天,那里便是一片枯土。
火烧百里连营,杀敌十三万,西夏元气大伤。辽朝听闻,完颜阿骨打对他父亲说道:“宋朝有此人物,命不该绝啊!父亲可知道他的名字。”
完颜刻里钵说:“不知,只知道姓‘元’。”
西夏终于决定退军了,宋朝上下欢腾,宋徽宗拜为“护国将军”。
宋辽兵力悬殊,能退西夏只是意外,元宇深深知道这件事,他也只能凭借才能与自己不多的新军与辽军周旋,而蔡京杨戬以镇边为由,将元宇调往边疆,远离权利中心。而元宇,也和辽周旋了三年。
西夏退兵后,辽主采取主动攻打的意见,决定猛攻宋朝,十万大军兵临城下,要拿下大名府。而元宇与新军誓死守护城池,用土石彻底将城门封住,在城墙上撒上油,木材石头堆满城墙,老幼妇孺感念元宇恩德,来帮忙守城。辽军攻了七天七夜,元宇也守了七天七夜,城上的士兵纷纷倒下,有太累睡着的,有已经战死的,城墙外的尸体堆满了城墙,另外还有木桩、石头、锅碗瓢盆都有。唯有元宇眼睛通红,依旧站着,而辽军也不再进攻了,一是连续七天七夜攻城,纵有轮换,也已经扛不住了,二是那堆积的尸体,触目惊心。
辽主感叹:“若我朝有此等人物,何愁不能统一天下,可他偏偏生在宋地。”
辽主下令停止攻城,一把火将堆积的尸体烧了,撤军。而元宇终于支撑不住,倒下了。
当他醒来,又会是怎样的一幕呢,他不知道。
之后,在辽的干预下,西夏再次入侵,元宇用尽浑身解数,使辽与西夏占不到丝毫便宜。最后西夏与辽都退军了。而圣旨到来,却依旧令人匪夷所思,要求元宇不能回京,只能镇守边关,另外赏赐将士们金银布帛,允许他们还乡,元宇想了想,这应该是那些权臣的手段,不想让他回去和他们争权夺利。任何人都可以回乡,都可以回去与父母妻儿团聚,唯独他不可以。
三年战争,元宇的名字在辽与西夏威名赫赫,在宋朝百姓中声明远播,唯独在朝堂上,只是一个运气极好、有点儿本事、有些功劳、沾沾自喜的小人物罢了。
元宇戍边,这一守,又是七年,辽兵在边疆外十里就不敢再踏一步,辽朝也再没提过攻打宋朝的事,西夏也是噤若寒蝉,对宋朝示好。终于,辽与西夏的使臣来到了汴京,提出停战和议,宋主欣然接受。至此,护国将军元宇终于可以正式回京了。
元宇在大殿上原本想谏言,但一看皇上身边的六人——蔡京、王黼、童贯、朱勔、李彦、梁师成,便自觉心凉,再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元将军,你护国十年,劳苦功高,我欲封你为王侯,赏千户,你可愿意啊?”
“皇上,我只是保家卫国,尽匹夫之责,不敢言功。”
“哦?”蔡京忽然问道:“你功高盖主,自立新军,皇上的封赏都不要,不要王侯,难道想要称皇称帝吗?”
元宇却怒目而视,丝毫不退,说道:“我立新军,是为退敌,如果西夏与辽已停战和议,新军自会解散。说我想造反,这几年,被你如此诬陷的忠良,只怕都是如此。”
皇帝不悦:“那将军想要什么封赏,做何官?”
元宇正色道:“我只是一介武夫,只能做一个将军,如今停战和议,我只想解甲归田,若他日再战,我再来当将军。”说完,看向了一旁的辽国使臣和西夏使臣。
皇帝淡淡说道:“准。”
当走出朝堂,来到汴京街头,元宇倍感轻松,同时感到无奈,如今的宋朝,灭亡只是迟早的事,只是,这些都与他无关了,现在,他只想回到扬州,去见一个人。
汴京是繁华的,沉醉了多少人,却留不住元宇的心。十年保家卫国,他脸上多了些许刀疤,也多了沧桑,可当想到将回到扬州时,双眼却很明亮。多少人向往的京城,再也不能留住元宇更多一刻。脱去盔甲,交还印信,一身布衣,元宇离开了汴京。
在这官道上,一匹快马很快就追了上来,元宇回头一看,便认出,那是包景年。
包景年抱拳道:“将军!”
元宇笑道:“我不再是什么将军了,我也不再是朝廷中人了,从此天大地大,任我潇洒。”
包景年也哈哈大笑:“将军快哉!”
“你又来找我,有什么事吗?”元宇问道。
包景年从袖中拿出一张金布,说道:“这是皇上的圣旨,要你回去当镇国大将军,讨伐正在山东造反的宋江。”
元宇道:“我会去吗?”
包景年哈哈大笑:“那是民意,将军自不会去。”
元宇也笑了:“若是他能建立新朝代,也是好事。告辞!”
“等一下,元兄。”包景年下马喊道:“这是一匹快马,走得快些。”
元宇哈哈大笑,连说畅快,策马扬鞭而去。
包景年回去复命,说是元宇早已离开,人海茫茫,人已寻不到了。宋徽宗连连叹息,连道不该质疑他。
春分十里,扬州又是三月。
满月楼那说书的爷孙早已不在这里,换了一个俊朗的后生来说书,可别说,他的说书可不比那爷孙两人差,而且因为长得俊朗,多少女子都会来看一看。
又是说书的时辰,只见他唇厚齿白,眉清目秀,说起话来妙语连连,应是人间琢玉郎,天应乞与点酥娘。可是,当他看见角落里坐着身材魁梧,脸上却又不少刀伤的人之后,眉目涟涟,泛起泪花。
“今天,给大家讲一个传奇人物。”
“他是王安石丞相的得意门生,是一个少年奇才。”
“他是宋钦宗钦点的武状元,绝技非凡,本领强大。”
“他还是连盗九州的大盗,劫富济贫,行侠仗义。”
“后来,他保家卫国,征战沙场,辽与西夏十年不敢进犯,圣上拜他为护国将军。”
紧接着,他又说起了这个传奇人物的一个又一个故事,当说到王安石发现一个旷世奇才时,大家都好奇连连,当说到这人文韬武略无所不能,轻而易举当上武状元时,大家又都赞叹不已,当说到传奇人物与蔡京不和被陷害,只能远走江湖之时,众人都咬牙切齿,当说到大盗连盗九州,众人又都拍手称快,最后说战场黄昏,浴血奋战,官拜护国将军时,大家又都热血沸腾,高呼大义。
“他叫元宇,是我的心上人。”说完,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下,书生摘下头戴,束发散开,一个动人的女子站在众人眼前,惊若翩鸿,矫若游龙,这不是当年说书爷孙的那个女孩安凝又是谁?众人惊讶地看着她,她的眼中却只有那等待了十年的人,那个在角落里,身材魁梧,一身布衣,脸有刀疤的人。
在众人的注视下,安凝飞也似地奔向那个人,他们紧紧相拥在一起,安凝也哭了起来。
“不哭,不哭,我这不是回来了吗?”元宇安慰道,温柔地为她擦去泪水。
安凝痴痴地笑着,点着头说自己不哭了,刚擦完泪水还是止不住地下滑。
“我们走吧。”
他们相互依偎着离开了,只留下众人没反应过来,待他们回过神来,人已经不见了。从此,满月楼多了一段故事,大家都很爱听。
元宇问安凝她怎么会一个人扮男装说书,安凝说爷爷三年前去世了,她一个女孩子谋生不易,只好扮男装来说书。
“爷爷临走的时候,最怕我嫁不出去。我说我非你不嫁,他说你可能战死沙场再也回不来了,就算能回来,可能你也变心了,不会娶我。但你回来了,你会……娶我吗?”安凝最后说得小心翼翼。
“会,我当然会,非你不娶。”元宇温柔地说道。
安凝眼泪又止不住地留下来,她笑得很开心。元宇感觉很心痛,心中暗暗发誓余生一定要照顾好这个女孩。
“我们一起去祭拜爷爷吧。”
“好,我一定要告诉爷爷,我能嫁人了,他再也不用担心了。”安凝幸福地说道。
“那支玉簪呢?”元宇问道。
安凝忽然间难过了起来:“三年前,江宁府的一个公子来听说书,见我的玉簪很好看,便抢了去,我苦苦哀求,也没办法,爷爷去跟他争,他反手把爷爷推到。后来爷爷也因此一病不起,最终离开了。”
安凝很努力止住泪水,却还是止不住,她笑着对元宇说:“我是不是很爱哭?”
元宇心疼地抱住她:“不是,都是我的错。”
最终,元宇和安凝来到了爷爷的墓碑前,当看到墓碑上的字时,他惊呆了,墓碑上写着——爷爷安南仙之墓 孙女安凝立。
“天下只知欧阳修,不识世上安南仙。”元宇喃喃说道:“原来爷爷就是安南仙。只是为什么他宁愿过这样的凄苦的日子呢?”
“爷爷满腹经纶,才华横溢,他早已看透官场,便只想做个隐士闲人。我们从来不缺钱,但从来不会有多余的钱,若是愿意,爷爷随口一句诗都有人愿意千金换取,只是爷爷不愿意,只愿过和普通人一样的生活。他说,钱不如逍遥。”安凝说道。
“安先生的境界,真不是我们可以达到的。所以,我的一切,安先生早已知道。”元宇叹道。
“自我们相遇的一开始,他就算到了。”
“真奇人也。”
从扬州到江宁府的路很短,却很美,元宇和安凝一同上路去江宁府,两人的笑容就从没消失过,两人互诉衷肠,仿佛一辈的话都要说了,却总是说不完。
月夜之下,十年之后,大盗又来了。
安凝觉得这是一次十分刺激的经历,元宇带着她,进入江宁府,当大盗。元宇觉得很轻松,白天他就已经在府衙周围来回走了几次,只是安凝一直看着他没注意,直至看到一个女子戴的发簪时,才被元宇提醒了下,找到了发簪。入室偷盗对元宇来说毫无新鲜可言,但安凝却总是一惊一乍,吓得元宇都有些不自然了,最后如愿取回玉簪,倒是十分开心。
然而,两人偷盗完,却没有立刻要走的意思,元宇竟带着安凝在屋顶上坐了下来,为她铺上从房间里偷来的坐垫,倒也不凉。两人就在圆月下畅谈开来。
元宇告诉她,玉簪不是偷盗来的东西,而是他母亲留给他唯一的遗物,这是比生命还重要的东西。而作为一个大盗,他从来不用偷盗来的东西,安凝问他为什么,元宇说,这些东西是为贫苦百姓偷的,不是为自己偷的,那些都是民脂民膏,自己手下于心不安。
就这样,他们聊着聊着,天竟然亮了,直至被人发现,才匆忙离去。
只是,大盗回来的故事再也没人说了,不过,大盗又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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