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都记得

作者: 莫敢或遑 | 来源:发表于2017-03-02 09:00 被阅读0次

    今夜月凉如水。脉脉清辉温柔我心。一如二十年前的那个夜晚。

    那时你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虽是古语,但只因出自我口,便是为你专人定制。”

    我心喜悦。潋滟水光是月影迷蒙,也是眼波流转。

    我知道,彼此太多太多要表达的心底恋语业已无需多言,月亮,在那个夜晚代表着彼此的心,见证着那一刻的永恒。

    前路布满荆棘,我愿手脚并用。

    那天我心惊胆战地和父母和盘托出。预想中的狂风骤雨没有砸下来。他们是知识分子,他们也懂得爱情。知我决意将来会离家千里,母亲低头垂泪,父亲长叹一声披衣出门而去。

    我明白他们的不安和担忧。我本该是个明丽的女子,但上帝“偏爱”,在我的左额上印了一块红色的胎记。自小我便是学霸且人缘极好,从来不以此为意。然而,高考体检时,我被限制因容貌不能报师考范专业。这是一把利刃,斩断了少女梦想飞翔的翅膀,也从此让我跌入自卑的深渊。

    建筑学院竟也有痴爱码文字的男生!字写得那么潇洒!人长得阳光灿烂!球踢干净利落,英姿飒爽!随便一个亮相就能引起“哇"声一片。我在角落里静静看,微微笑,忍不住给你贺彩加油。我知道,世界上有个词叫"匹配”,虽然不漂亮的简向罗切斯特喊出了:我们的灵魂在上帝脚 下是平等的,因为“我的心灵跟你一样丰富,我的 心胸跟你一样充实! ”  ,但我知道,那是小说,那是在国外。

    安静地过好每一天,在充实的学习生活里获得力量,让自己一天天变得强大!或许是心无旁骛吧,我除了依然是学霸,还积极参与学生会的活动,获得了校辨论赛冠军,拿下了校园歌手二等奖,还保持着每期为文学社撰稿的频率。我知道有句话说,上帝关上了一扇门就会为你打开一扇窗。我期望在上帝为我打开的窗楹里展现更美好的自己!

    我还知道,你若盛开,清风自来。

    然而我不知道,清风竟然是你。你徐徐而来,一如月光,清清淡淡,干净柔和,慢慢温润了外表坚硬无比的我。你说,你看见我在端午节时专门给卫门大爷送了一盒月饼,因为大爷孤身一人;你说知道我借老师之手每月捐给家境贫寒的小A20元生活费;你说我为了送打羽毛球扭伤脚的小迪去医院连午饭晚饭都没顾上吃……你这么悄悄地关注了我多久?我怎么一点都没有觉查。

    你所看重的赞赏的都是我习以为常的。我曾悄悄问过你“真的不在意吗?"你微笑着说,上帝用独特方式标注了你,只是为了让我能从芸芸众生中一眼找到你!

    沉醉!沉醉!!诗经《氓》里反复长叹,“于嗟女兮,无与士耽!土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而我沉醉其中,只觉得生命的蓬勃生机,青春的积极向上!

    我喜欢粘着你,喜欢你细长的手指轻拂我的长发;喜欢一起去自习室、图书馆,一坐几个小时,偶尔偷偷吃零食,捂看嘴不敢嚼怕惊动周围的人;喜欢一起去看一场一个人不敢看电影,走一条一个人不敢走的路;喜欢一起去参加活动,在夏日的广场卖报纸募捐,你笑着说,“一个中午下来,有人被晒成小关公了!"……

    时间过得很快。面临毕业,我知道逃避已不是办法,于是决意一起面对你的父母。剧情没有祈祷的逆转。你的母亲礼貌体面,周到得距人千里。她每次盯着我的左脸看时,都是无声的诘问,我如芒刺在脸,坐卧难宁。

    那天晚上我流看泪允诺了你母亲的“本硕连读,毕业再婚”。因为“只有高学历才不会辱没你家的门楣,才配得上你们优渥的家境。”

    为你,漫漫等待,我愿意!

    为你,即便受辱,也无悔!

    一朝毕业两分离。你回G市了,而我还要再孤身奋战五年。然而,我相信情比金坚,海枯石烂。距离和时间,那根本不是问题。

    有一首歌唱道:爱情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但对我的来说,噩耗来得太快!

    分别刚刚半年,12月25日,一个对我来说黑暗无比的日子。你寄来了一句话:“我们分手了!”

    那是一道猝不及防的霹雳,撕裂了灵魂和肉体;那是突如其来的一场暴雨,浇得我迷失了方向。迷失?你知道吗?近乎一年的时间我失魂落魄,出门忘了钥匙,上课忘了带书,饭时忘了用餐,夜里忘了睡眠。你写的所有信件,赠与我的东西全被锁在那个黑箱子里。我不敢用眼睛去看它,心会痛到无法呼吸。我也对所有和你同姓的人敬而远之,怕听到那个字,怕那个字刺痛心底的你。

    我曾迷迷糊糊去了G市,我在你家的附近徘徊过无数次,但我敲不开紧闭的门,等到想见的你。见我日日徘徊于此,邻居阿姨说,姑娘,别等了,他们一家去国外了。

    G市的天空也有月亮,淡淡的清辉,无知无觉,事不关己地泼撒向大地……

    后来我知道你给我写信的时候已经订了婚,你娶了上司的千金。她很美丽也很知性。可我至今依然心痛,我说不出祝福你们的话,虽然我心里希望你幸福平安,但我依然心存自私。

    多少年我都不敢去看月亮,她会不会依然那么脉脉含情地注视着我?眼里噙着一丝安慰一丝忧伤?我宁愿面对世间的万家灯火,温暖喧嚣却充满烟火气息。

    我也只是个极普通的女子,身负多重角色,没权力为爱情自戗,更何况爱情已远走他乡,想寻情也没个名堂。时间是最好的良药,过了三年,已由最初的痛不欲生变成了阵痛和隐隐作痛。父母开始张罗给我相亲。

    分手五年后,我研究生毕业。那年冬天,我也披上了婚纱。

    二十年,一切都结束了。迟到的解释被时间稀释得失去了意义。杜牧已说:“东风恶,欢情薄。”也曾悲叹,“错,错,错”“莫,莫,莫。”即便被囚禁,被醉酒,被婚姻的错不在你,但更不该让无辜的人承担。我们难道还要步古人后尘吗?

    错已铸就,追源何用?

    惟有释怀,才能前行。

    我的小家温暖而幸福,那个他虽然少言寡语,但出必报归必告,一心系的只有我和儿子。当年的他愿意伴携一个身心受伤的人蹒跚而行;愿意偷偷加班攒钱,默默完成我的心愿一一经过三次手术,祛掉了脸上的胎记。他愿意看我自信地露出额头;愿意陪我随意地笑恣意地哭,任性地过放松自在的生活。

    曼桢说:“我们回不去了!”是因为他们面前无路可走;我想说:"我们不回去了!"是因为各自的前路璀璨辉煌。好好的握手,珍重地告别,带着美好的回忆写好下半生的篇章,不枉愧对青春,负疚未来……

    今夜月色尚好。如有雅致,举茗邀月,虽相遥千里,你我就此别过,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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