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林子和他爹这天起了个大早,在院坝里砌完灶台,烘灶的秸秆正冒着烟气,爬过篱笆上了房脊。后坡坟旁的那棵不成气的榆树,变成了摊分肉的架子也支了起来。昨日向几堂兄弟借的大桌面子,又凑了条凳碗筷,已齐整备在堂屋。就等猪宰杀完,五指宽的肥膘炖的炖、烩的烩,邀几家到一起吃个刨猪饭,喝两盅。
见事体安排得差不多,当家的这才坐在坝沿竹凳上,点上粗烟,端向一边,又把话说开了。
“就这么定了,跟着老马学杀猪。”
“憨货,说句话?”
小林子往灶膛里添完结好的麦秆,扭着头,剔着手上的泥巴。
“我要学吹锁呐。”
“吹个球。死性得很,你妈才走,干脆你把吹送走行不?”
“又不全是打丧鼓,红白事样样都落不下。”
“你说咱根上谁干过吹锁呐的细活儿?杀猪实衬又活套,不但有工钱还能落个下水。何况,猪每年各家都要杀,人各家每年能死不?”
“我吹琐呐,又不光在村上,我要到县里去吹。
“球,王跛子吹到现在,媳妇都没讨到半个,你存心让我往后闭不上眼。”当家的捻了烟锅,顺道把鼻涕揩在胶鞋帮上。
“林瞎子,准备开栏赶猪,灶上添大火了。”半梁子的小路上来了人。
“老马,几个人?”
“就我,二徒弟去李村接了桩买卖。”
“小林子,快些把茶给师傅端出来。”当家的依旧望向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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