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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变成这样一副样子?怪吓人的。”过了一会,沈慕雪看着三京这样狼狈的样子又担心地问。
“还不是因为你?”三京没好气地翻了一记白眼,“你之前发烧了,为了照看你,三爷不知道多久没睡好觉,现在困得要命。”
“对不起,我不知道为你带来了这么大的麻烦。”沈慕雪惶恐不安地道歉。
三京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用力地伸了一下懒腰,“三爷先睡一会,你别到处乱跑,要不然走丢了我可不会去找你。布袋里还有水和馒头,饿了你就拿来吃。”说罢,三京躺倒在地,后背刚贴上松软的沙地就睡着了,天知道他有多困。
望着他憔悴的容颜,还有嘴唇上方沾着的血迹,沈慕雪心里既难过又感动。此刻四野一片寂静,只是偶尔有木柴轻轻地发出啪的一声爆响。火光照不到太远的地方,像是无边无际的夜包围着他们,在茫茫的宇宙之中,他们两个是被遗落下的人,苍凉而渺小。她应该感到绝望恐惧才对,可奇怪的是,此刻沈慕雪心里竟是异常平静。她望着三京熟睡的样子失神地笑了笑:“这家伙果然还是睡着了比较顺眼。”
就这样,接下来的时间里他们两人轮流休息,一方睡着的时候,另一方就要守夜。如此几番,两人的精神才恢复过来。粗略地估算时间,从他们被龙龟吞进来应该已经过了三四天。
三京心想,这么长的时间不见他们出现,风逸尘一定以为他们已经死了。想必他已经找到生门进入空寂城,不知道他有没有找到冷心……
三京和沈慕雪在沉船附近走了一圈,他们发现这里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孤岛,沉船就是这个岛的中心,四周围都是冰冷的海水。过了这么久,这里除了他们之外再没有别的活物,慢慢地他们的警戒心也放下来了。
食物方面其实不太担心,四周的海水里生活着多种鱼类,当馒头吃完,他们便到海水里捞鱼吃。只是,想到自己不知道还要被困多久,三京就感到烦躁不安,但是他又不能表露出来。现在他就是沈慕雪的精神支柱,总不能他自己先倒下来。他不光要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还要常常说一些好笑的话来驱散沈慕雪的不安情绪。三京真不知道他还能支持多久。
当再一次醒过来,沈慕雪看见三京抱着膝盖坐在地上,望着黑沉沉的远处,一动也不动,那一天夜里他在海风的呼啸里也是这样默然静坐。
沈慕雪心想,他一定又在想冷心了吧,不管在她面前伪装得多坚强,独处之时所有的脆弱会表露无遗。人,始终会忠于自己的内心。
“你在想冷心师姐对吧?”沈慕雪坐了起来轻轻说道。
三京稍稍侧过身,怔怔地望着火光,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这,本身就是默认。
过了片刻三京才轻轻吁出一口气,苦笑道:“就是觉得有点闷而已。对了,如果你也觉得闷,布袋里还有几本书可以看看。”
沈慕雪红着脸摇头:“都是些什么《阴阳双修》之类的书,我不看这些书。”
三京尴尬地搔着光头,有点后悔说出这么一句不经大脑的话。
“我陪你聊聊天吧,这样大家都不至于太闷。”沈慕雪提议道。
“好吧,你想聊什么话题?”三京松了一口气。
“什么都好,只要不是跟那几本相关。”沈慕雪戏笑道。
三京又是尴尬地笑了笑,“那我跟你说说我以前当猎妖师的一些见闻吧。”
接着三京说起从前修行路上发生过的一些趣事。三京从小跟着云叔走南闯北,见识很广,他说的很多事情都是沈慕雪从前闻所未闻的。沈慕雪听得津津有味,不时问东问西。而三京尽情发挥着他吹牛皮的本领,各种添油加醋,逗得沈慕雪哈哈大笑。
这样一讲,至少过了半天的时间,最后三京说得口干舌燥,不得不休息一下。
沈慕雪一脸雀跃:“真想不到修行的生活竟是这么有趣,早知道这样,我就该早一点跟师父请求下山历炼,多自由自在!”
三京苦笑接过话:“虽然很自由,但有时候也会身不由己,也会感到寂寞……”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三京突然怔住,他清楚记得他曾经也对另一个“人”说出过一模一样的话。
沈慕雪见三京神色有异,心不在焉地把玩着那块碧绿的玉佩,她又对三京说:“怎么老见你弄这玉佩?这玉佩有什么特别吗?”
三京蓦然一惊,像是自己心深处最大的秘密被别人发现了一样。而他这惊慌的神情自然被沈慕雪尽收眼底。
“没有什么特别,就是一个朋友送的,有时候想起她就拿出来看看。”三京神色很不自然,说得支支吾吾。
沈慕雪扬起眉毛,带着两分狡黠的语气问:“是冷心师姐送的?”
三京沉默良久,最后才轻声说:“不是她,送我玉佩的那个人已经死了……”这声音如同最后一根柴火熄灭,只剩轻烟袅袅飘散。
沈慕雪一愣,眼看三京故作镇静压抑着一脸沉痛,她突然明白到那个人在三京心目中的地位有多重。本来到了这样的时刻,这个话题已经不再适合说下去,但是沈慕雪还是硬着头皮向三京问:“你们认识多久了?”
三京的目光随着火光闪动:“一天。”
“一天?!”沈慕雪感到很惊讶,仅仅认识一天就有这样深厚的感情?
三京的神色如此悲痛,足以证明那感情有多浓。究竟那一天时间里发生过什么惊心动魄的大事?她忍不住把这个问题问了出来。
“其实也没有发生什么大事,我们不过闲聊半天,大概就像我们刚刚聊了那么久。”
“那你们又聊了什么话题?”沈慕雪越来越好奇。
“就谈我们刚刚聊过的话题。”说这话的时候三京还淡淡地笑了出来。
“然后就……”
“对,然后就念念不忘。”把心事说出来之后,三京反而感到解脱,再不如之前那么拘束慌张。
这样一来沈慕雪有点坐不住了,她紧张不安地问:“那你刚刚也跟我说了那些话,会不会你也要对我……念念不忘?”最后四个字说出来的时候,沈慕雪一张脸又窘得像个红苹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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