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自清散文里的春雨,这会儿正在这乡村学校简陋的教室门外,像绣花针一样,细细密密的绣着美丽的图画。
田园四面围绕着学校,麦苗闪着油光,青菜萝卜孕育着花苔,拳拳的骨朵,开一次太阳一定就会绽放了。
学校的一排土屋,隔出一间做办公室。
办公室和教室之间,屋檐下,伸出来一节粗粗的有棱有角铁钉,是那种可以钉棺材的大钉子;同样粗的麻绳穿着一块生铁,挂在铁钉上,是上下课敲钟的地方。
乡间有句俗话“校长兼校工,上课带打钟”,说的是,农村办学,人手不够,一人兼任多职,司空见惯。
高老师的这所乡间小学,由公社小学代管,没有另设校长。每位老师轮流负责敲钟上课,只要看谁在上下课的时候都带着敲钟的铁锤子,就知道今天谁值班了。
高老师匆匆给五年级学生布置完作业,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手腕上的上海手表,差一分钟就该下课了。
这手表还是几年前她破格提升了一级工资的时候,爱人作为奖励,用自己日常开销中省出的钱给她买的。质量很好,一直走得很准。
走出教室的门,一阵风来,斜斜的雨线撩起了她的短发和衣角。
来到这乡野之地,她的意识似乎还留在过去的环境中。“一丝不苟”,可以概括她的一切言行。
人到中年有些发福的她,拿着铁锤赶到办公室门口,“哐哐哐”的钟声响起来,传向土屋的每一间教室。她觉得耳膜鼓胀起来,她摇晃着脑袋深深吸一口室外清新空气,听钟声飘散在无边的雨雾之中。
一时间她有些恍惚起来,不知身在何处。城里明亮的教室换成了暗淡的土屋;衣服还算整洁的城里孩子,变成了衣装破旧的村童;到点就响起的电铃儿换成了眼前的生铁块子。
城焉?乡焉……
思绪跑了很远很远。
还是教室里孩子们嘈杂的声音把她拉回到现实。哦!该放学了。
高老师快速跑回教室。一路上想着“赶紧把孩子们放回家去,乘雨小。”
雨中乡间路面,有的地方很黏有的很滑,要分是什么土质的。需要走路人“读懂路面”,只有踩对了泥土暗藏着的节奏,才能走得稳。
学校的路面特别滑。人到中年,在城里惯了的她,只想着快快快!
就在她踏进教室的一刹那,脚下一滑,身体轰然倒下。“嘎”地一声,是脚骨断裂的声音。她忘了教室大门敞开,雨水乘虚而入,打湿了好大一片地方,也很滑。
教室的第一排土墩子阻挡她滑得更远……
疼痛,闪电霹雳般传遍身体,人像烂泥一样萎顿在地上,脸色苍白,大汗涌出。
教室里,二年级班的孩子非常惊恐,围拢上来七嘴八舌喊“老师老师……”
还是五年级的班长更镇定,他旋风一般跑到办公室去又旋即回来,大声维持秩序“散开一点儿,马上老师们就来了!已经放学了,两个班的同学,都回家吧!”
办公室里,不多不少正好四个老师,四个在乡间可以被称为“壮劳力”的男教师。
图片借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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