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的最南边有一口池塘,在池塘的周围以前种有很多景观树。不过,大都已经消失不见了。
紧挨着西边围墙的是一棵皂荚树,也惟独只有它保存了下来。树身上有一块醒目的桐城市人民政府的标牌:皂荚、云实科、皂荚属,树龄325年,国家二级保护,2006年,等等。
先科普一下有关它的知识。
皂荚(英文名称:Gleditsia sinensis Lam.),又名皂角等,是豆科皂荚属落叶乔木或小乔木,高可达2、30米……
木质比较坚硬,皂荚树做成的砧板更是深受厨师和家庭主妇们的青睐与追捧。
它结的果实就是豆荚,可替代肥皂用来洗衣洗澡洗头发。嫩芽可食食,豆荚子炒熟亦可食。
它几乎是相府里唯一的遗存。
康熙皇帝在公元1662年登基,距今360年左右,那么皂荚树应该就是康熙本朝年间,在文端公的手上种下的。亦有文端公的孙辈张若需《五亩园》诗为证:
闲园去丘壑,向夕下林扃。
皂荚荫三径,桐花香一亭。
水交孤沼碧,山纳故窗青。
幽兴乘明月,何人倚石屏。
诗中写道“皂荚荫三径”,三径的面积有多大,大家可以充分地发挥一下想象力。想来张若需在写这首诗时,皂荚树就已经很高大巍峨,绿荫成片了。
不知何年何月,也不知是因为什么样的天灾人祸,我二十多年前的记忆中,它的树身上曾经有一个巨大的伤疤。今天特意去给它拍照片时,看到竟然已经愈合缩小成了窝进去的树瘤。树上长满了新枝绿叶,一片繁荣,也开满了细细碎碎的花。
我不禁在心中慨叹,生命中的坚韧与顽强,树如此,人更应该如此。
相府,建国后改造成了“安徽省荣誉军人休养院”,后又易名为“安徽省荣誉军人康复医院”。破四旧、非常时期都没有大的破坏,让人无法理解的是在改革开放以后,该拆的拆,不该拆的也拆了……
账房楼,是相府内最后一栋横遭人祸的建筑。那是1997年,非常有纪念意义的一年,香港在这一年回归了伟大的祖国。可账房楼,连同在它墙上所镶的文物保护牌子一起被毁,它精美绝伦的石雕柱础,和雕梁画栋的木头构件也一起消失不见。
整个相府里,留下的惟一遗存就是这棵树。父亲说过,皂角树又分为“柴皂”与“药皂”两种。柴皂结的豆荚比药皂要细长一点,外观接近于我们经常食用的扁豆,短一点则是药皂。顾名思义,药皂可以药用,有祛痰通窍、镇咳利尿、消肿化脓、杀虫治癣的功效。
相府里的这一棵是药皂,不光是可以用来洗衣洗澡洗头发的,它是一棵宝树。
父亲在他青壮年时期受尽了委屈与折磨,但他仍然坚强地活到了拨乱反正,活到了摘帽平反。只不过最让他遗憾的是并没有看到那些罪有应得之人受到了什么“恶有恶报”。
唉,两年前他老人家离开我们而去。只是站在这棵皂角树下,他关于皂角树的解释还不时在耳边响起。
是先有了树再建了池塘,还是先建了池塘再种的树?在树下建五亩塘彰显了先人们对风水的讲究。可是,这种讲究抵挡不住几百年后某些当权者的私心杂念,相府终究被破坏得一无所有。
挂牌保护的账房楼被毁已经有二十多年了。有知情人意味深长地说,嘿嘿嘿,也许、也许正是被当年的那几位院长书记们所觊觎,然后所占有了……
相府正在重建,而皂荚树作为惟一的见证,我猜它的心情一定是悲喜交加。最好请那几位在有生之年来到相府的皂荚树前低个头、鞠个躬,自己给自己在心里定个罪、判个刑。
有古才有今,有祖才有孙,有善亦有恶,有香亦有臭……有此五亩园里不屈之皂荚才有了今天的这一千多字,这是我抛不掉、避不开的情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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