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便士芮妮
上厕所路过楼梯口，隐隐约约听见几个同事的聊天声，大概就是两三个男人聚在一起抽香烟，也没特别在意，就走了。
上完厕所回来，正巧小中和他师傅倆你一言我一语的从楼梯间走出来，不用仔细去听，光看那表情，我已经猜到了事情的大概。
事情从我刚入职的那天开始。
作为一个公司新人，当时我啥都不懂，坐在办公室里，就看见小中很急的样子，到处找王总，说是合同有点问题，用新版合同，客户不同意，还涉及一些保密材料。
王总回来后，小中和他就几个问题探究了一下，也就没有了下文，当时我还在想：合同都快签了，厉害啊。
隔了一天，王总不在，只听见小中叫住一个风一样的男子,然后对他说：“宁总，啥时有空？那家公司说等你去开启动会时，把合同也一起签了。”
宁总爽快的答应了，就是说这周行程满了，要安排到下周了啊。
几天以后，也就是过了个周末，周一的会上，每个人都要汇报工作进程。轮到小中的时候，王总姗姗来迟，正巧听见了，一坐下，就噼里啪啦地问起小中。
“怎么我们签合同还要宁总去？”
“合同已经谈好了，他们也说给我们做，说让宁总去再谈谈技术方面的事，顺便把合同签了。”
“不签合同，怎么去开启动会啊？”
“他们说一起签！”小中强调说。
李总的脸拉得很长，很难看，房间里的气氛立马变得让人难以忍受。
“这次宁总去，下次黄总去，一个几千的合同，是不是要每一个老总都去！，那我要业务员干嘛！”
小中沉默了，所有人都安静了。
王总更是来了劲，把新仇旧恨都翻了个底朝天，连我个新人坐在角落，都能感觉房间里的“刀光剑影“。
“小秋，你这个师傅怎么带的，不上心，小中没有客户，你不也有责任！”
小秋可是工作了好几年的老手，自然没像小中那样支支吾吾，拉长了语音，回答道:“我这周在送材料，比较忙。”
“这样子啊，”停顿了许久，从后方传来不紧不慢的声音，“小中，我们公司是有考核的，再给你1个月，这个月小秋会把你所有的手头项目接过去，一起做，再给你一个月。”
是大老板啊！大老板发话了，这个不是让所有人尴尬嘛，这种话还是留在底下单独讲不是更好？
“这个项目，你下周三给我搞定！”王总不依不饶地补充道。
随后，小中拿着手机，走了出去，接了个电话，回来后，有些没有精神，对王总说：“我打过去了，他们想和你谈。”
“我不讲，我干嘛讲，这个事情，你给我解决了，宁总也不能去，搞技术的怎么变成帮我们拉客户了！”
“让宁总去，就是你没有搞定啊，搞定了还需要宁总去才签，不签就是还有变数，万一让宁总去了，不签了，怎么办？”
小中朝天撇了撇嘴，正巧被我捕捉到。
我虽然入职不久，不过也觉得小中情商不够，你是王总的部下，怎么去找技术部的宁总，这是把王总放在了哪里？
这进行了将近四个小时的会议，真让人有点承受不住。回到办公室，所有人都忙开了，我特意瞥了一眼小中，眯眯眼下的是面无表情。
也别怪我啊，下个周一，我还是很期待的，不知道会怎么收场。
周会上，果然从一开始就是杀气腾腾。
“我给你一个月时间！”大老板不紧不慢地提醒道。
“还有三周！”王总在一旁冷冷的说道。
小中沉默了。
“星期三，合同能签下来吗？”
“他们这周老板领导出差，都不在啊！”
“那就是不能！难道老板不在，连个敲章的人也没有？”
小中有些扭曲的胖脸，低着头，不说话。
“这个合同是陈总的朋友，是把钱摆在那里，让我们去拿，你都拿不到，如果是你自己的客户，这个客户早没了。”
“他们说了会和我们签合同的！”小中反复说的只有这句话。
“他们要宁总去，就是没有谈成，宁总是搞技术的，我们才是销售！”
火药味越来越浓了，眼看着快要全面开战了，我连呼吸都故意放慢了节奏。
“奥蒂斯的案子也是，这么大个项目，到现在一分钱也没签下来。”
“他们不符合阿，现在说是要写个方案，两张纸。”
“两张纸？收多少钱？”
“几千吧。”
哼～
最终以王总的不屑结束了会议。
会议结束后，接下来的四天里，小秋也就是小中的师傅，总得帮小中找个解决方案吧，他就说你得把奥蒂斯的项目搞定，总得出点成绩。
小中怎么说呢！看得出还没到30岁的他，眼中对王总充满了不满，心里估计是恨透了，但是要养家糊口的他也没有勇气一拍桌子，大喊声：“老子不干了！”
小中出去办事的时候，其他职员和小中的师傅聊天。话语中，我可以听出小秋的不满意，抱怨小中烂泥扶上墙，连他也栽了进去，还透露出王总的一些脾气。
“宁总去见客户，把客户给了我，他却要了回去。”小秋是这样和其他同事说的，话中带刺，也算正常，搞业务的客户就是money啊！
“还让我手头上这个做完，把嘉兴的移交给小叶，说是小叶负责的区块。”
记得小秋曾经略带暗讽的说，小叶是王总的小老婆，我有点明白了，估计就是小叶也算是个新人，比我早来半年多，一个40多岁的男人，要想混下去，怎么也得听老板的话，拍马屁也是再正常不过了，而小秋混的时间长，早就皮掉了，手头上有几个固定客户，也饿不死自己。
“大不了不干了，如果是我早就吵起来了。”另一个同事笑着对小秋讲。
“你有底气吵，小中没有啊。”
“开会我就坐在他对面，王总骂人，小中又不说话，搞得我也很尴尬，要是大吵起来，还好点。”
我在一旁听，也没资格发表言论，也不知道小中接下来的命运如何，很明显，小中要不就是自己走人，但是会被说大男人没有承受力，如果继续赖在公司，不知道这场交锋如何结束，但是梁子是结下了，心里多少会有些疙瘩。
这周，也是很关键的一周。
会议上，小周的期限已经过了，但是合同没有签，奥蒂斯的案子在技术部的帮助下写了份人才文案，算起来可以拿到5000多元，这算是紧急救火的招式，就希望王总别咄咄逼人，给彼此一个台阶下。
会议却以王总出差而告终。
大家调侃小中说：“王总为了给你台阶下，特意避开了，下个星期就没事了。”
小中很尴尬的笑了笑
周一下午，王总用QQ和微信狂轰滥炸小中，让他对奥蒂斯的公司规模，项目还有人员构成，做个全方位了解，做成个方案，据小中讲是发了数十条信息，他被搞得快疯了，最后也懒得去理王总，王总又找小秋，让他把关，说是小中了解不清，稀里糊涂的。
也就是小中和小秋从楼梯口出来，我听见小秋说：“先签合同。”
小中回复说：“那又要被他说先斩后奏。”
“他就是搞事。”这几个字，把小中的不满全暴露了，他从一开始就这样认为的啊。
“他就是那样的人，他一说就没完没了了，他先入为主，你也没办法，以后估计有得刁难你了。”
小中肯定不高兴，但我也发现了自始自终他没有说过半句“老子不干”的话。
作为职场新人，我也只是个述说事情的旁观者，其中的各个较量，也由各自去品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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