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亲是一位有着近60年豆制品制作经验的老师傅,据说,他当年因为技术水平一流,经常获得生产标兵和技能赛奖项。尽管这些陈年往事只在父亲不经意的谈笑间掠过一道惊鸿之美,但身为女儿的我却会由衷地升起一股自豪崇拜之情。
父亲一直是我心中最伟岸的“魔术师”,看着他将一颗颗金灿灿的、水润饱满的黄豆“变”成纯净洁白的豆浆、豆腐花、豆腐、豆腐干、百叶等,便是我童年最快乐幸福的时光。
父亲算得上是一个制作豆制品的“全才”,而在我心目中,他似乎最擅长制清汤豆腐花。或许是因为一碗碗清淡、润滑、鲜嫩的豆腐花,组合起了关于我所有的童年记忆,更是养育我成长成才的甘源。
时至今日,老父亲终于卸下这一维持生计的担子,而我对清汤豆腐花的怀念却愈发深厚。
豆腐花自古便是人们钟爱的美食之一,天南地北的人们都能从中获取一份滋养心扉的温暖感受。在宜兴,豆腐花的吃法很多,譬如:清汤豆腐花、浑汤豆腐花、甜豆腐花、蛋羹豆腐花等,而我之所以对清汤豆腐花情有独钟,想来更是情感所动。
传统的清汤豆腐花讲究至纯至净,容不得半点瑕疵,其制作的每一个环节都力求尽善尽美,这也是为何人们将清汤豆腐花视为豆制品制作中最难的一个种类。首先要挑选饱满成熟的非转基因黄豆,这也是近年来所遇到的一个新问题,因为转基因黄豆(即通常所见的浑圆似珍珠般美观小巧的黄豆),一般只出浆而做不出豆腐花。
完成了挑选这个环节,接下来便是浸泡黄豆的过程,即用清水将黄豆浸泡到完全“熟透”,这个“熟透”的标准并不是自然生长的成熟概念,而是用手一捏,每颗黄豆都能自然褪皮,并且大小至少发泡到原先的1.5倍。而后将“熟豆”放入磨浆机中打磨出雪白的豆浆。
不过接下来却有个容易被忽略的关键环节——沥浆。磨浆机磨出的豆浆实际上还会连带些许豆渣,需要用细数目的纱布进一步进行豆浆与豆渣的分离,从而沥出纯净度更高的豆浆,此时的豆浆便像一件经过精心打磨的半成品了。
接下来将豆浆入锅煮沸,热腾腾的熟豆浆升腾出清甜的豆味,令人垂涎不已。
经过父亲的巧手催化,熟豆浆便成了嫩豆腐花。此时,它更像一个脆弱的小生命,需要一个“闷花”的过程,这个“闷花”的时间长短则需要根据豆浆的浓淡程度来决定,豆浆浓,闷得时间相对短,反之亦然。至此,清汤豆腐花的制作便大功告成了。
轻舀一碗,加上同样简练而不简单的家常佐料,比如:酱油、味精、萝卜干、葱蒜、香菜、香油、小虾米等,便成了一道绝对高大上的舌尖美味。
在我看来,制作清汤豆腐花时的父亲就像一位专注的艺术家,目光永远坚毅而清澈,而他也确实把清汤豆腐花当成了心仪的艺术品。父亲曾告诫我,清汤豆腐花是至纯至净的东西,你只有用至纯至净的心来制作它,保证任何一种工具、任何一道工序的干净清洁,才配得上拥有它的美味。多年来,这句话始终带给我成长的力量,或许这便是最真切、最朴实的生活哲理。
至纯至净,也成了我的人生准则。只有如此,我才配得上成为我自己。
文丨孔小乐
原创文字,感谢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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