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太阳藏起了它的锋芒,温柔地将它的光芒撒向大地,如一位慈爱的母亲,轻抚着她的孩子,柔柔的,暖暖的。
屋子外的水泥坝子上,坐着几位老人,他们正在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
中间那位干瘦的老人,是我的大舅,一位退休十多年的教师,一个精神干练的老头,别看现在已经七十多了,说话做事一点也不输年轻人。
前几个月才出了一次车祸,肋骨断了好几根,把肺都戳伤了,小腿肌肉腐烂,痛得下不了地。受这么重的伤,大多数人都会长时间住在医院,反正有撞人的司机出医疗费,等好得差不多了,才同意出院。大舅却受不了天天躺在病床上,出了玩手机,什么都不做。等伤好了一些,还拄着拐杖就办理了出院手续。他不想赖着人家,觉得还是回家自在。
如今,这件事才过去几个月,大舅就已满血复活,元气满满了。一回到老家,就忙着做这做那,感觉浑身都是劲。
旁边坐着的是我的七舅,比大舅小十多岁,也是快六十的人了。七舅虽没怎么读过书,但却是一个特别能干的人,做起事来风风火火,绝不拉稀摆带,是家里家外一把好手。以前母亲经常在我面前念叨,说七舅是怎么能干,他家里地种的多,猪养的多,鸡鸭喂的多,粮食产的多,一年收入的也多。
今天午饭就是七舅做的。他一边和我们说着话,一边忙着做事,一会在地里砍两个儿菜,一会从地里抱几颗白菜。然后洗菜切菜、烧火做饭,看着他在我们面前做这做那,我们除了跟他说话外,竟没法插手去帮他。直到他把饭做好了,我们才反应过来去拿碗拿筷子。
坐在他俩对面的是我大舅妈,一位能说会道、又特别会做饭的老太太。外婆外公去世后,大舅和大舅妈就像是这个大家庭的家长,他家也成了家庭聚会之处。
每次聚会时,就是大舅妈最忙的时候,在大家打牌的打牌,吹牛的吹牛,看电视的看电视时,总能看到大舅妈走来走去忙碌的身影,不过,再忙她也不会忘记做大家喜欢的河水豆花。瞧,她现在就正说着大年三十中午做豆花的事呢!
长兄如父,长嫂如母,大舅和大舅妈从外公外婆手里接过的这份沉甸甸的责任,仍旧像他们一样,默默地用自己无私的爱,继续为这个大家庭撑起一片浓荫,为弟弟妹妹们遮风挡雨,成为他们最坚实的依靠。
旁边还有一位洋气的老太太,她就是我的母亲。别看母亲现在穿着打扮这么讲究,她曾经也是庄家地里的一把好手。农忙时节,父亲母亲都是早出晚归,收割粮食的时候,母亲除了和父亲一道收割粮食外,还要负责把粮食打出来,我家每年的粮食都是母亲不知熬了多少个通宵,一点一点从庄稼秆上打下来的。
母亲原本就是一个很讲究的女孩,只是那些年艰苦的生活,让她无暇也无心去顾及自己。如今儿女长大,经济渐好,母亲才开始关注自己,关注自己的生活,自己的形象。除了广场舞坝坝舞,还学着穿衣打扮,洗面保养,前几年,还去做了双眼皮和眼袋,真是活出了自我,活出了自信。
母亲常说,年轻的时候,生活在农村,每天脸朝黄土背朝天,只知道怎样把庄稼种好,一家人不挨饿,哪有条件去讲究这些,现在条件好了,人又老了,就抓住这最后的时光,好好为自己活一把吧!
外公外婆共有七个孩子,每年春节,大家就会各自带着一家大小,齐聚在一起,共叙亲情,这是这个大家庭的传统,几十年不曾改变。这几天都是在为春节的大聚会做准备,昨天大姨、四舅、幺姨、幺舅都已经回来过了,七个兄弟姐妹已经小聚了一次,只是我有事未能参加。
眼前的四位都已不再年轻的老人,沐浴在这温暖的阳光里,曾经的一头青丝,已成满头银霜,曾经圆润饱满的脸庞,已满是沟沟壑壑,曾经挺拔的身躯,已变得柔弱弯曲……时光流过他们的头、流过他们的脸上、流过他们的手,流过他们的身体,时光却流不过他们的心,流不走他们彼此心里深深的爱。
他们眼中的彼此已不再是曾经那个彼此,他们眼中的彼此又依然是曾经那个彼此。他们都还有很多年轻时的梦想没来得及实现,但那些都已不重要了,现在对他们来说,最重要的就是他们现在还可以都坐在这里,一起晒太阳,一起聊天,一起看着彼此……唯愿时光不老,他们彼此安好!
【无戒学堂】第二期28天更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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