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我这样半罐水的老油条在会议位置选择的时候都会挑靠后的,离过道近的,方便坐不住的时候可以假装接电话消失一会儿,又不会影响别人。
512的那天我们9楼会议室培训,饭后困的我并没有很专心。
最开始的晃动其实幅度比较大,但是没有经验,所有的人都没有反应过来,更别说晕乎乎犯困的我了。
摇了可能有5秒左右,不知道谁喊了句“地震了”!大家才开始爬起来跑,桌椅板凳碰撞的声音很刺耳。
我离门并不算远,但是穿着高跟鞋,身板又比较轻,在人群中也矫健不起来,我尽量控制平衡让自己不摔倒。
地震不一定会死,但是踩踏事故一定会死人。
从办公室冲出来路过游泳池的时候,池子里原本约三分之二深度的水荡到池子外面,我想起世界末日电影里的画面。
客房部的李经理扶着6个月左右的肚子,惊恐地嚎啕,使劲扯着旁边最近的同事不要抛下她,同事一手扶着她,一手挡住横冲直撞的人群,护着她和宝宝的周全。
我第一次感受到被逃命的人流挤成悬浮是怎样的力量。
很多衣不蔽体的客人一只手抓着遮挡重要部位的毛巾,一只手扶着扶手赤脚往下冲。赵本山说人死了钱没花了是最痛苦的事,拥有过的人就更害怕失去,他们诚惶诚恐地用躯体挤开别人的生命通道。
这个时候居然有人在嘈杂的楼道里大声喊“员工走外面,客人走里面”。
这可能是一个特别想建功立业的领导,这个时候还想这些!我特么好想骂脏话!
地震已经影响到电路输送,楼梯里面黑漆漆的,应急灯昏暗的绿光从腿缝映上来,每个人都显得面目狰狞,用很快的速度一圈一圈往楼下涌。
我有意识地往墙壁那边靠,不是为了响应领导号召觉悟高,我害怕扶手被人流挤垮了掉下去。
靠着墙壁在下楼的过程中,我又感觉到了一次余震,我没有尖叫,但是心里很害怕,我该不会再也见不到爸爸妈妈了吧。脑袋里面一帧一帧都是和我妈顶嘴的画面。
感觉过了很久很久,面前出现一个明亮的洞口,终于到一楼了!
经过洞口后空气突然变新鲜,原来这就是“劫后余生”的感觉。
抬起头,看到对面棚户区的老房子身体出现了裂痕,正是因为刚才靠着墙壁,真切的感受到了有余震一说,有点害怕这老房子会突然坍塌。
我环顾四周,一片狼藉和混乱。街上远处传来消防车和救护车的声音。我疲软地走了150米,来到三医院旁边的隔离带中间坐着。我感觉这里离危房比较远,离高楼也有一段距离,出现任何事情我都可以往三医院跑。
为什么不直接跑到三医院去坐着?因为,我看到川流不息的救护车,我害怕里面推出来断手断脚的人。

我下意识的摸了下我的诺基亚手机,倒是还在,但是打不通,信号被破坏了。
我特别害怕,我不知道地震从哪里来,会持续多久,我会不会死,我想知道刚才我爸妈在哪里,他们现在是否健在是否安全。
悔不该干一个这种365天连轴倒班的工作,悔不该春节才回一次家,悔不该上次和我妈吵架,悔不该为了所谓的梦想不听劝非要留在成都。我会不会已经成了孤儿?
我坐在隔离带里面,把腿拖着伸到隔离带边缘,全身无力,没有什么坐姿仪态,5月潮湿温润的泥土贴在裙子上,就好像大姨妈侧漏的感觉一样,我的身体和心里,内外都很难受。
和其他人一样,频繁地用手机拨打家人的电话,又特别焦虑,要是电用完了可怎么办。
突然,我感觉到有人拍我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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