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年前,冬天的一个暖日里,堂弟从平房摔了下来,摔进了深沟,摔到了重症监护室,遭此大不幸,婶子哭地尤为厉害,好歹这小孩儿命大,昏迷了许多天后,眼睛总算睁开了,活了过来。近几年他事业不顺,我俩喝酒聊天时,我为了鼓舞他,总会和他说:你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给他说:即使再穷困对未来也要抱有希望,更何况他的生活也没那样地潦倒,似乎多是和“好的”对比带来的“伤害”。
少壮未几,生死永隔!十八年后,春日里,万物蓬生,堂弟却和我们开玩笑似的,在今年的愚人节那天喝药自杀了,那天上午他还给叔叔打电话说了一些“没啥事”的事,不消一个下午的功夫,这少壮男儿滚烫的热血,便渐渐失去了温度,当叔叔傍晚赶回家时,堂弟的身子已经凉了,永远的凋残了,而此时,远在千里之外的婶子,可能还为了赚些钱,忙碌在浙江的某个茶园里,豆大的汗水滋润着茶园里的土壤,也滋润着婶子心里的家,岂不知已经成了空。
那天大约八点左右的样子,我得到堂弟走的噩耗,我不相信,也不愿相信,希望这是愚人节的把戏,然而堂弟果真是“没了”,一个浑身腱子肉的大好男儿走了,一个能说会道的起码看似阳光开朗的少年走了,一个从十五岁就混迹社会对我来说的“老江湖”永远的离开了这个世界。我伤心,我惋惜,我又有些埋怨,他可是叔婶的唯一孩子,突然撒手人寰,这让年有半百的叔婶以后怎么过怎么活,也只能不去过不去活了,因这一刻起,家庭就没了日子,没了堂弟的日子,哪里能有“过”,哪里又有“活”呢。
那晚我除了伤心与不安,就是赶忙上网查找关于农药的信息,得知有一种农药喝下去五分钟内就会极其痛苦的断气,只要喝了,就不可能救活,我怕他喝的是这种鸩毒,也得知有的农药能让人少些痛苦地慢慢的离去,据医生说他是喝药之后,两到三个小时才离开的,想必他就喝了这种慢性自杀的农药,于是远在他乡的我幻想着他还有生的侥幸,岂不知都是自我麻醉。
那天叔叔正好堵车,比通常到家晚了一个小时,他没有接近堂弟生命最后的两三小时,这短暂地两三个小时就是堂弟的一生,是家族的一世二世乃至无穷世。这漫长的两三小时,又让他先躺在床上准备离开,经历了毒药的折磨,又滚到地上,最后仰面而逝,双目圆睁,似乎他将永不能长眠。
相比于以前,现在我更时常想起他,尤其是喝酒的时候总能想起他,我想在以后每一次喝酒时,我也总会想起他,那个曾经鲜活的生命将会用另一种形式“活”在这个世上,再说,他只是早走了一大步,总会有再聚的时候,那时他还是那样地意气风发,而我早已忘了自己少壮的面容,带着满脸的枯槁,和他把酒言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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