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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猪”事

我与“猪”事

作者: 青石山人 | 来源:发表于2019-02-10 17:03 被阅读13次

    今年是猪年,大家都在庆祝新年快乐、猪(谐音“诸”)事顺遂,有的朋友也把自己朋友圈的头像换成了超级可爱的小肥猪。总之,猪年其乐融融、一派祥和。

        猪是六畜之一,《三字经》云:“马牛羊,鸡犬豕。此六畜,人所饲。”在长期的农业社会,家家户户离不开猪。养猪好啊,猪是杂食性动物,闲时在野地里拽一把猪草,拌上些麸皮等,就是上等饲料,猪吃得喷香,过年时候宰杀不仅自家有肉吃,也可以卖些钱过个好年,有肉吃有钱花,什么问题都解决了。正因如此,也有说法:猪为六畜首,农乃百业基。

        猪于我本人而言,也有好多故事。

    【一】

        我上小学是因为邻家猪捣乱。

        那年都到苹果熟透、瓜果飘香的时节了,我还在满世界拿着自制的手工玩具和小朋友满村胡闹,不是把谁家果子偷摘了,就是在谁家田里玩打仗游戏把庄稼压倒一片,村里人给我们几个年龄相仿的孩子起了很不雅的外号,时至今日回老家,也有老人会说“你几个当初把村里害咋了。”弄得很不好意思。大人的担心可想而知,父亲是民办教师,他早有送我去学校的想法,但母亲不同意,担心我年龄小到学校遭罪。

        有一次母亲去生产队劳动,让我帮忙看守院子,看守什么呢?一笸篮玉米面就晒在院子中央,下面用一个比较高的方凳子支棱着,即便如此,母亲也担心谁家牲畜进院子毁坏这些吃食。那时候,吃食是最金贵的东西,是一家的命根子。

        小孩玩性大,在母亲离家门不久,我就和小朋友拿着工具玩耍去了,在河堤边挖一种吃起来味道很甜的根茎植物(我们老家叫做“境境”),玩了很久很久,直到被人喊回家。我看到母亲坐在门槛上抹着眼泪,笸篮底朝天躺在院子里,玉米面四散一地,我的心里咯噔一下,知道祸闯大了。母亲看我回来并没有训斥,只是把我揽在怀里哭泣。下午父亲下班回来,得知事情经过后,把我狠狠地揍了一顿。我现在依稀记得,父亲左手抓着我的衣服领子,右手握一双旧布鞋,用布鞋的橡胶鞋底狠狠抽我屁股,母亲抹着眼泪在边上劝着。

        第二天我就被送到了村办小学,因为条件有限,学校是复式班教学,一年级和四年级在一个教室。我上一年级,姐姐四年级,我哭闹着不愿意上学,姐姐就把我抱着坐在她腿上哄我,就这样,我开始了求学的新生活。

        事后得知,是邻居增民家的大黑猪捣的鬼,为偷吃面粉,用长嘴巴顶翻了笸篮。

    【二】

        在农业社时代,家家户户都得养猪或者养牛,不是为自己,是给生产队养。那时啥都缺,田地贫瘠没有肥料,人也缺吃少穿。猪是好牲畜,猪粪可以肥田,年末了猪肉可以供社员们过个好年。但大家养猪的热情并不很高,猪是张口货,从睁眼开始就哼哼着要吃,你不给喂点东西,它吱吱哇哇胡乱叫唤,高一声低一声,故意烦主人。人都没吃的,还能有啥给猪吃呢。大队灵活处理,可以一家养一头猪,也可以两三家联合起来养一头猪,谁家养猪,就给记公分,还会多分点玉米、麸皮等口粮。即便如此,有人家也会钻空子,把公家给猪吃的口粮想办法给人吃了,猪越养越瘦,长得也慢,两年出不了栏,吃不到肉,大队领导也没办法。

        我们家人口多,粮食短缺。母亲主动申请养猪,我们家就养了一头。自从养了猪,孩子们的生活就丰富多彩了,上厕所后趴在猪圈围墙上逗猪玩乐是常有的事,弄个长棍子把猪鼻子戳一下,猪以为有了吃食,扇着大耳朵,摇摆着胖乎乎的身躯,呼着热气把鼻子凑上来,也趴在围墙上,甚至两条前腿搭上来。又用棍子打一下猪脊背,猪疼的呲一声就转身跑远了,我们躲在围墙后面,偷偷看着猪又走近了些,就用棍子戳一戳它的耳朵,这时候猪似乎感觉到了舒服,就静静站在那里,我们用棍子给它挠挠脖子、挠挠脑袋。就这样,我们会跟猪玩很长时间。

        我和哥哥姐姐放学后寻猪草。我们都拿着篮子出去,为了拽一把猪草,有时候还争抢闹些小矛盾。猪草拿回来后,找一块厚木板,用菜刀把猪草剁碎,拌上些麸皮,加上刚烧的开水,烫一阵子才喂给猪吃。我们看到有些人家把猪草直接扔进猪圈,就跟母亲说人家养猪为啥比咱家简单,母亲当时说“猪也是一条命哩。”我们家养的猪自然长得快些、肥些。

        年底了,队长西陵爷(按辈分把人家叫爷爷)带着人到我家来杀猪。关上院门,两三个人把猪从猪圈里放出来,猪似乎感受到了生命的威胁,刚出圈门不等人们靠近,就开始满院子急躁得跑来跑去转圈圈,最终还是被抓住了。我现在印象最深刻的是,就在大家把猪放倒在一块大青石上放血之后,我们家的猪猛地挣脱众人手,跳窜起来,它跑到院子拐角处,不见了。大家又手忙脚乱的打开院门,出去寻猪,出了院门,猪就躺在院墙出水洞不远处,早就咽了气。

        因为是我们家养的猪,所以除了跟村民一样正常的分到一些猪肉之外,我们还获得了一只大猪头。猪头毛多,很难处理,父亲用一根粗铁丝在木炭火里烧的通红,刺刺啦啦地烫猪毛,总算弄干净了,那年我们吃了好多肉,过了特别好的一个年。

    【三】

        我们家孩子多,且都上学,缺钱,在大哥初中毕业去新疆打工之后,家里的日子并没有明显好转。母亲通过养猪来努力解决这一难题。

        最多时候我们家好像养过四头猪。春夏相接时是我们家最难熬的时候,此时青黄不接,上一年度的粮食吃完了,本年度的粮食还长在地里。人没吃的,用野菜接济些,大人凑合一下,给小孩吃上粮食就可以了。但给猪不吃粮食,猪会掉膘,秋冬时节储存的肥膘一掉,那前一年就白养了,母亲算得来这个账。于是每到这个时候,母亲就满村打听谁家有玉米,有钱了买一些,没钱了先赊上待猪卖了后还给人家钱,好在母亲平时为人宽厚善良,村里人都会坦诚相待,就这样不管人吃的怎样,我们家养的猪总是肥肥胖胖的。

        母亲后来发现有的人家在这个时节因为没有吃食而无法继续养猪,就把他们养的“半吊子”猪买过来,想办法买些玉米,人吃些,猪吃些,一头一头的猪都长得肥肥大大。猪卖了钱,供孩子们上学和一家油盐酱醋零花,缓解了不少困难。

        印象最深刻的是,有一年大哥继续在新疆打工,父亲带着二哥去了山外打工,姐姐也出外打工了,我当时上初中。一个周末,母亲起得很早在擀面切菜,我当时还挺奇怪,怎么这一大早就擀面条呢。吃早饭时谜底才揭开了,母亲煮了一大锅面条,我和母亲吃过后,母亲把面条舀出来,端了一大盆直接倒进了猪食槽里,看着猪吃得喷香,吃得圆圆滚滚不大动弹,母亲唤来增善叔和增家叔帮忙,把猪四只脚捆起来抬上架子车,母亲拉着车子,我在后面推着,一直走三里多地到丁湾桥上,那里有人收猪。看着几乎所有的猪都是肚子圆圆滚滚的,我才明白了母亲的良苦用心。时至今日,我都相信,母亲当时用白面条加上炒菜喂猪,不仅仅是为了多卖几个钱,更多的是一种留恋、一种仪式感,毕竟养了两年的大肥猪,已经成了我家生活的重要部分。

        如今回到农村,已经很少有人家养猪了,都是规模化养殖,偶尔到谁家窜门听到猪叫唤,就不由自主的想到我们家养猪的过去,通过养猪解决了一家人的吃穿用度,甚至后来也成了家里建房子花费的主要来源。我的内心就唏嘘不已,既为当年虽面临种种困难但父母依然坚强支撑的精神,更为童年经历的一些快乐无忧的趣事。时光飞逝,当年的孩子已经是奔五的年龄了,父母已经接近八旬高龄,面对当前高速发展的社会,惟愿父母兄姐幸福安康,子侄们奋斗前进,紧跟时代大好形势,闯一番事业,苦日子不再,幸福日子久久。

    (2019年2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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