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实体一旦有了(我不知道怎样有的)抽象的观念,就会认为,要接受一个唯一无二的实体,就必须假定它具有一些彼此排斥、互不相容的性质,例如思想和外延,其中有一个就是在本质上是可以分割的,而另一个则是一点也不能分割的。此外,还要认为思想,或者换一个辞来说,即感觉,是一种原始的性质,是同它所属的实体不可分离的;外延和实体的关系也是这样。由此可见,有生命的东西如果失去了这些性质之一,也就会失去它所属的实体,因此,死亡只不过是实体的一种分离罢了,而生命就是这两种性质相结合的时候,是由这两种性质所属的实体构成的。
思想与外延,实体必须同时具备。生命也是由实体和死亡构成。
现在来看一看两种实体的概念和神性的概念之间,看一看我们的灵魂对我们身体的作用的不可思议的观念和上帝对所有一切生物的作用的观念之间,还存在着多大的距离。创造、毁灭、无所不在、永生、无所不能和神性,这种种观念,既然是只有很少数的人看起来才既混乱又模糊,而一般人因为一点也不明白,所以也就不觉得有什么不清楚的地方,但为什么只有初步的感官活动、而且要接触什么才思想什么的青年人看起来又是那样费劲,也就是说看起来怎么会一点也不明白呢?在我们周围开凿许多无限的深渊也是徒然的,小孩子对它们是一点也不害怕的,他们小小的眼睛是看不出它们的深度的。在小孩子看来一切都是无限的,他们不知道哪一样东西是有限度的,其原因并不是由于他们的尺度特别长,而是由于他们的智力短。我甚至注意到,他们竟认为无限大是小于而不是大于他们所知道的空间的大小的。他们用脚而不用眼睛去估计一个广阔的空间;在他们看来,这个空间虽大,但并不是大于他们所能看到的范围,而只是大于他们所能走到的范围,如果你给他们讲上帝的力量怎么样大,他们也许以为充其量也不过是同他们爸爸的力量差不多。在任何事情上他们都是以他们的知识来衡量一切可能的大小的,因此他们认为你告诉他们的东西总是比他们所知道的东西小。无知的人和智力薄弱的人所有的自然的判断力就是这样的。哀杰克斯之所以不敢和阿基里斯较量,而敢于向丘必特挑战,是因为他认识阿基里斯而不认识丘必特。一个自以为是人间最富有的瑞士农民,如果你告诉他国王是怎样一个人的话,他就会神气十足地问你国王在山上牧放的牛有没有一百条。
孩子与无知的人跟智力薄弱的人总认为别人告诉他们的东西总是比他们所知道东西小。这是孔子说的“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的观念吗?嗯哼!夜郎自大说的也是这个道理。
我早就料到,有许多读者会觉得奇怪,因为他们看见我从我的学生的童年时候起就一直跟随着他,但一点没有向他讲过宗教。在十五岁的时候,他还不知道他有一个灵魂,也许到了十八岁的时候,我认为还是不应该把这件事情告诉他,因为,如果他还没有到需要知道的时候就提早知道的话,也许他就永远不会真正地懂得了。
那么卢梭认为人应该什么时候才去面对灵魂的问题呢?
如果要我描写一件令人生气的蠢事的话,我就想描写一个冬烘先生用问答法给孩子们讲教条时候的情形;如果我想把一个孩子气得发疯的话,我就叫他给我讲解一下他所说的那些教条是什么意思。你也许会反对我说,基督教的教条大都是玄妙的,如果要等一个人的思想能够理解它们的时候才教他,那不仅是要等孩子长成大人,而且要等到那个人不在人世的时候才能教了。关于这一点,我首先要回答的是,有一些玄义不仅是人不能理解的,而且是不能相信的;如果不是教孩子们从小就学着撒谎的话,我看,用教条去教他们就没有什么好处。再说,要承认玄义,就至少要知道它们是不可思议的,而孩子们连这个概念也是不可能懂得的。当一个人还处在事事都觉得是很玄妙的年龄时,就无所谓玄妙了。
当一个人处在事事都觉得很玄妙的年龄时,就无所谓玄妙,这是不知庐山真面目,只原身在此山中的道理吗?
"要信上帝才能得救。"这个被误解了的教条导致人们以毒辣的手段消灭异己,而且使人养成爱说空话的习惯,因而学到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严重地摧残了人的理智。毫无疑问,要永远得救,就不能浪费一点点光阴;不过,如果反来复去地老是念几句话就可以永远得救的话,我就不明白我们为什么不可以让喜鹊和鹦鹉也象孩子们那样升入天堂了。
哈哈!卢梭的辛辣讽刺是无人能敌的,正如天天念“阿弥陀佛”就可以往生西天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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