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将军的手动了!”一个侍女激动地向方宇汇报。
“快,去喊医官!”方宇又加紧脚步去看齐临。
齐临依旧躺在那,面如死灰。第三天了,方宇望着床上的人叹了口气:“听闻将军骁勇善战,如今殿下生死不明,怕是将军醒来,亦不知何去何从…”
医官过来了,把了脉相。“方将军,脉象倒是恢复了些。只是还没醒来,让老夫针灸几针,且看如何。”
“好,医官尽管医治。”方宇点了点头说。
医官抽出几根细长的针,三根扎头,两根扎脚。齐临果然眉毛微微颤动。医官将针抽出,缓缓说道:“齐将军暂时脱离危险,待他醒后,切不可乱动。我会每日开药方,按时服药。静养数月,或可恢复。”
“好。多谢医官。”方宇回答道。
且说南山之上,百里清湫和南虚一同去寻还魂草。南山草木繁盛,秋冬之际,落叶堆积一地枯黄,厚厚地踩上去,甚至还会陷下去。偌大的南山要寻药又如何容易?百里清湫却对此行却是成竹在胸。
“南虚,以还魂草的生长条件,应该是在这附近,我们分头看看。”百里清湫摸了摸南虚的脖子。
果不其然,南虚在一处石根处发现了一株绿色的,一尺多高,披针形的轮生矩圆状的草。上去就直接轻轻叼啃下来,回到百里清湫身边。
“真不愧是南虚,这回那个太子有救了!”百里清湫顺了顺南虚脑袋上的白毛。
南虚是南山之中百兽之王,外人又怎么会想到这么一个凶狠之兽,能屈服于百里清湫一个隐士。
“先生,药煎好了。”小童端着一碗墨绿色的药汤过来。
“好,你捏着他鼻子。”百里清湫又捏着李寻的双颊,尽量让他张口。主仆二人费了不少劲才把这碗药灌进去。
“阿元,辛苦一晚上了赶紧去休息吧。”
“欸,先生也早点休息。”小童应了声便离开了。
万无失在此前就已经为李寻施针泡药,如今还魂草也已经吃下,此时就看李寻自己的造化了。万无失已经不知在榻上睡多久,百里清湫从房中走出坐在院子里休息,此时云月朦胧,南山上一片寂静。只能隐约听到鹿鸣和未眠的布谷,鸦雀在深夜偶发几声。
南山小院虽陈设简单,但却可以将大片南山尽收眼底。这附近密林丛生,又极少有路径痕迹,无异于迷宫。很少有人会寻到这,这里清静,算是一块隔世之地。百里清湫一天也很简单。除了一日三餐,就是一只兽,一张琴,一壶茶,一溪云,三两卷书,三两个朋友。时而下山去,感受集市的热闹。
“齐将军醒了!”方宇得到消息又赶忙去看望。
齐临睁开他的眼睛,打量着身边的环境。他浑身动弹不得,轻轻一动,疼痛便席卷全身。
“齐将军,醒了?”方宇说着拿着一床被子倚在齐临背后,让他靠着稍微坐起。
“你是……”齐临抬眼打量着眼前的少年郎。
“我是方宇,受范国师所托,来找殿下。只是……我到的时候,你们二人皆落崖下,我也只找到将军你,却没找到殿下。”
“什么?”齐临激动地抓住方宇的手。“殿下没找到……”这一动作牵动了身上的伤,齐临又咬牙忍痛躺回去了。
“自从殿下坠崖,我派人夜以继日地找,始终没找到。不知是被野兽叼走,还是……被人所救。”方宇不知是这话安慰齐临还是安慰自己。
“殿下……鸿福,定可以化险为夷。”齐临也希望如此。
“齐将军,如今你只需安心静养,殿下之事,就交给我吧。”
“方将军,药熬好了。”丫鬟端来汤药,方宇接过汤药用勺子舀起吹了吹递到齐临面前。
齐临刚想抬手去接,方宇将手缩回,又小心翼翼递过去,而齐临又因疼痛,手落了下去。
方宇恳切地劝说:“将军莫动,医官说将军身上多处骨头摔断,能捡回这条命已经是上天保佑了。”
齐临也不再拒绝,一边喝着药一边打量着面前的看起来比自己小一轮的年轻人。
“方宇,看你这么年轻,不知今年几何?”
“今年十八。”
“十八当了将军,英雄出少年呐。”齐临有点惊讶。
“我其实不是什么将军,山野之人。拿着国师的信物欲寻殿下,路上偶遇镇南将军。我便与他说出原委,于是我们二人一同前往。”
“镇南将军不是在南关驻守,为何回来到旻州。”
“李客王爷,半路遇伏,幸得提前传信给了镇南将军。镇南将军将兵马一分为二,一半驻守南关,一半前往旻州。路过祁州时,城主恭请他们进城。不想祁州牧却报信于吴余,五万兵马,被暗杀了两万。”
“那为何不见镇南将军?”齐临问道。
“我们一路同行,吴余人马穷追猛打,镇南将军他为国捐躯了。”说到这,方宇愤恨一拳。
“咳咳……”齐临一口气没上来,闷声咳起来。
方宇赶紧用手帮他顺气:“齐将军,切勿动气。现在我们只要寻到殿下,一切就还有转机。”
齐临缓了一口气,没有再说话了。他带着殿下出逃,身边的弟兄早就被伏杀怠尽。只是他没想到吴余平时尽职尽忠,却有如此狼子野心。
——南山
“先生,里面那个人动了。”小童从房间里跑出来。
“阿元,把万无失叫醒。”百里清湫放下手里的书,往房间里走去。
李寻的手指动了动,面色依旧毫无血色。
万无失也闻声而至,随意地拿两根手指搭上去,结果有点出乎他意料,点了点头说:“可以了,接下来只需好吃好喝供着就行了。像什么一百年的公鸡心,两百年的凤凰肝,三百年的桃花酒之类的。”
“万无失,想吃好的我这里没有,我上哪给你找这些东西。”百里清湫都懒得敷衍万无失那天花乱坠的嘴炮。
万无失又恢复一脸正经,说:“他虽是聚了一些阳气,但有几处仍旧血气不畅,我再施几针,疏通他的经脉。”说着两手一伸,几根银针就整齐地立在手、脚、头上。
果然,片刻后榻上的人眉毛动了动,但仍旧安静地躺在那。万无失笑了:这个人要是活了,你就欠我一个人情。”
百里清湫指了指葫芦:“那个葫芦你不是带走了吗?”
“那你也得请我吃顿好的。”万无失调笑,没皮没脸地讨要。
“先生,药煎好了。”小童端着一碗黑乎乎的汤药过来。
“阿元,继续捏着他鼻子。”
小童正欲上手,突然榻上的人长睫微动,现出一双澈亮的眸子。
“先生,他醒了!”小童回头喊着正端着药的百里清湫。
“哦?我看看。”百里清湫端着药走到榻前,琥珀色的凤眼对上了澈亮的眸子,李寻看的一瞬只觉这双眼很熟悉。
“你是?”李寻略带沙哑的声音问着面前这个谪仙般的人。
“我是百里清湫。”
“我……”李寻昏昏沉沉欲起身却因身上极度虚弱根本动不了。
“你先把药喝了,安心养伤。”百里清湫将药递过去。
李寻迷迷糊糊喝完药,又昏睡过去。
“先生,允川先生来了。”小童往房门里喊。
一位道貌岸然,仙风道骨的白衣男子走进来,哪怕是出门,紫箫也不离身,名为鹤允川,年二十五。和万无失,百里清湫居于南山上,修行论道,年纪最小的是住南山巅上,也就是这家的主人———百里清湫,年方二十一岁。
“阿元快沏茶。”百里清湫从房门笑着走出来。
“清湫啊,前日说好去我酒林喝酒,怎么没去,你可向来不会失约的,神农谷也不见万无失,你们俩是不是背着我干什么事了?”说着,万无失从房门里走出来,伸了个懒腰,鹤允川嬉笑:“我就说怎么神农谷没见你人,原来在这啊。”
“没办法,百里清湫让我过来治病。”万无失懒懒散散走出来。
“呦,清湫旧疾犯了?”鹤允川假意凑近前去看。
“什么旧疾犯了,我何时有疾?”百里清湫推了推鹤允川。
“进去看看就知道了。”万无失示意鹤允川进去。
鹤允川走进去,看见一个面色惨白的少年男子,似乎随时会驾鹤西游而去。
拿紫箫杵了杵人的手臂:“这个英俊的少年郎什么人呐?”
“江月国的太子,李寻。”百里清湫说道。
“江月国的太子…跳崖的那个?他……还活着?难怪前段时间我南山不太平呢,都是这小子搞出来的。”说着又拿着紫箫解恨似地杵了杵李寻。
“行了,行了,反正人是救回来了,往后看他造化。”万无失拍了拍鹤允川的肩膀。
“行吧,反正人也救回来了。喝酒去,这次,我带了老头子在后山藏了多年的兰花酒。”鹤允川贼贼地笑了。
“这人称酒仙的鹤老,要哪天发现自己珍藏的酒都到我们腹中,那脸色我都不敢想象。”万无失嘴上说害怕,还是很快就把酒打开来,顿时兰香四溢。
“这坛兰花酒,只有我神农谷的兰花,才会如此香甜。这坛不会是我爹给鹤老的生辰寿礼吧。”万无失仰头就是一杯。
“是吗?没事没事,我家老头子有的是酒,他可有一座酒林呢!”鹤允川一脸骄傲。
“南虚,喝不喝?万伯的兰花酒。”百里清湫招呼着躺着晒太阳的南虚兽。
南虚翻身就跑过来,点点头,发出呜的低声。
百里清湫将酒杯递过去,南虚爪掌较大,三个长爪扣住杯身,往后靠在柱子上,将酒凑到鼻子前闻了闻长长地发出“呜——”的长音,接着张开嘴,将酒倒进去。
“哈哈哈哈哈,南虚你是不是清湫变的,活得跟人精一样。”鹤允川看着南虚兽笑道。
“什么清湫变的,南虚和清湫本就是同根同生,应该说清湫是南虚变的。哈哈哈哈……”万无失笑得更肆意。
“你们两人啊……”百里清湫对笑起来。突然南虚起身,一爪子将整个酒坛子抓起来,全都倒入自己的嘴中。三人还未反应过来,就已经喝完了,还不忘用舌头舔一舔嘴边,一双狐狸眼望着三个人,像是在挑衅:“被我喝完了!”
“南虚!”看着一坛酒一下子就没了,万无失和鹤允川几近异口同声地惊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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